「放我下來!」未央白皙的臉迅速泛紅。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真丟人!
季劭倫放他下來,低頭就是一吻。
啪!未央的回應是甩了他一巴掌。
「你竟然敢在這種地方——」他沒把話說完,氣沖沖掉頭就走。
「未央!」季劭倫追了出去。
姜磊自然又成了那個付錢的人。等他走到外頭,他看見此刻最不該出現的人竟然出現在這里!
季柔霄正倚在街旁一輛車門大開的車子上。
「小姐!」她怎麼會開車?
季柔霄抬眼越過季劭倫看向姜磊,只看了一眼又回到季劭倫身上。
「你想做什麼?」季劭倫提防地看著妹妹,以身體擋在未央前頭,一副保護者的姿態。
季柔霄彎進車內拿出一袋牛皮紙袋,朝季劭倫走過去,將紙袋交給他。
「這是什麼?」季劭倫覺得莫名其妙。
「看了就知道。」
季劭倫打開紙袋在街燈下看了一會兒,然後抬頭。
「為什麼?」紙袋里是季氏在英國投資的產業明細及產權證明書,證明書上頭的名字是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算是賀禮。」
「我以為你對季家——」
「我只針對季仲宇。」她淡淡的說著。
「你無需背負他的罪。」
「是我錯怪你了。」
對他的話季柔霄沒有任何反應,她的視線並不在他身上,而是他身後的未央。
「好好照顧他。」
未央默默地點了頭。
頓時,一股輕淡淡的情感無言的流竄在他們的周邊。
「那個男孩——」季柔霄維持面對窗外的姿勢突然開口。
「他說季劭倫是他的一切。」那副堅決的模樣連她都忍不住叫好。明明是社會所不容許的感情,兩人卻愛得比任何人都來得強烈、堅決。說實在,她好羨慕,如果她也能擁有所謂的感情,她會喜歡那種一生相屬的感覺;只可惜,她沒有。
「你怎麼會出現在那里?」
「他是我送去的。」這一句話代表她全數知情。
「為什麼?」
「你想問什麼?」她揚眉。
「為什麼你知道劭倫的事?為什麼你會知道未央這個人?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那里?」他頓了下才又道︰「為什麼你會洞悉一切?」最後一個問題是他最想得知的,她幾乎是無所不能,這一點讓身為男人的他無法不去介意。該是他來為她做事,而不是她一個人兀自蠻干,他則被蒙在鼓里。
「你很激動。」季柔霄淡淡的指出他的失態,接著輕聲訕笑。
「今晚你受了不少刺激。」
「你讓我覺得挫敗。」他只能以平和的語氣緩緩吐出︰「對于你,我還是做不好保護的工作。」
「你盡責了。」她不是安慰,只是就事論事。
「從我平安長大這一點來看,就可以知道你已經做好你分內的工作,這是毋庸置疑。」
「是啊!」除了這一點,他是無一處可取。
「你越來越貪心了,姜磊。」
「咦?」
「對于我的事你越管越多,難道你沒發覺?」季柔霄嘲弄的眼神從窗戶的倒影上便可窺見。
「是啊!」姜磊老實的點頭。
「這該怎麼辦才好呢?」他自言自語。
放不下她就是放不下她,他已經試過好多次了,要是成功的話他也不會跟著她搬到這層新購買的公寓同住,任公司里的人對他們蜚短流長,也執意要留在她身邊照顧她了。
「你可以放手,我無所謂。」說話的同時,她仍是沒有情緒的表情。
「我知道你無所謂,但我不放心。」
「多事。」
「是啊,我的確很多事。」他哂笑,對她的冶言冶語完全不以為意,因為實在是習慣了。
「只怕這性子再也改不了了。」
季柔霄不理會他的自我嘲弄,自己又提了另一個話題︰「他說他肯為季劭倫死!」
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強行帶他去找季劭倫吧!「死,要說出這個字可得有很大的勇氣才成。」
「的確需要很大的勇氣。」他不得不佩服那男孩的感情。
「看不出來他會說那種話。」
「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
「但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對任何事都能了若指掌?又為什麼要幫助劭倫?」
「我不是說過了,我只針對季仲宇,不包括他的兩個兒子。」冤有頭債有主,她不時興父債子償那一套。
姜磊默不作聲,前前後後的思考著她的作為。
突然,他的思緒被季柔霄出聲打斷︰「明天和「今和」的合作計劃,我希望你能說服那群老頭子點頭。」
一想到那群頑固的驢子,她的眉頭又緊蹙了起來。
「告訴他們,最好是照我的話做,否則別怪我一口吃下他們的股份。」
姜磊左思右想又不禁嘆了口氣。
「那群老頭的平均年齡也只不過三十五歲,請不要這樣稱呼他們好嗎?」明天他又該如何把她的話婉轉地表達出來?這又是一個難題。
「哼。」她冶冶一哼。
姜磊拿她沒轍,又是嘆口氣,走進廚房為她泡了杯牛女乃,從她微眯的兩眼他可以看出她的睡意。睡前暍杯牛女乃是他硬逼她養成的習慣。
「姜磊。」季柔霄接過杯子,喚住定向沙發的他。
「嗯?」姜磊回頭,笑容依然可掬。
「你會為我死嗎?」她的問題連自己都覺得無趣,對于答案也沒有表現出在意的姿態。
「當然不會。」姜磊說道︰「人一死就什麼也沒有了,甚至連最基本的事都做不到,除了留下一塊墓碑供人紀念外沒有任何實用價值。」這絕對是他的真心話。
听到這樣的話,季柔霄忍不住噗哧一笑。
「這世界畢竟還是有很多東西值得你活下來觀看的,是不?」她同意的點了個頭。
姜磊走近她,站在她身後和她一起看向二十二樓外的夜景。
星空不算燦爛,但至少可以看見遠方些許的星星在閃著微弱的光芒,月亮的影子早不知道消失到哪兒去了;而吸引他們目光的不是那一片微亮的夜幕。
真正吸引他們的是眼下這一塊閃著輝煌燈火的大都會夜景,這個隸屬于繁華都市才有的景致,交雜閃爍的燈光像極誘惑人心的欲念,莫怪鄉下的年輕人會被這五光十色的耀眼給眩惑了眼,一古腦地只想往台北沖。
他們的熱情是天真得近乎愚蠢的,用他們自以為是的努力想在這種龍蛇雜處的地方佔得一席之地,只怕到最後還是庸碌一世、毫無所成。
但盡避如此,他們還是一個勁兒的猛沖。多麼單純又痴傻的人呵!
不過人性不也是因這一點而可愛,不也是因這一點而讓她得以觀賞娛樂嗎?說穿了她還得感謝這些人呢!
空出一只手,她貼上窗戶玻璃。「這個世界,多像個伊甸園啊!」有各式各樣的人、各式各樣的,還有各式各樣有趣的事,呵!這也是她之所以不死的原因之一啊!
「伊甸園?」姜磊重復她所用的詞匯。「如果是,那也只能算是個適合蛇居住的伊甸園。」他記得誘惑夏娃偷吃禁果的是一條大蛇。
季柔霄回頭。「所以才叫伊甸園不是嗎?因為到處找得到可供笑話的人事物,所以對我而言這里就是個樂園,什麼有趣的事都會發生。」
「看不出來你很能自得其樂。」他不真切的說著,只因他听出她話里的嘲弄,她在諷刺這個社會。
「只要找出讓你愉快的方法,你很難不快樂。」只要繼續看著這一群庸碌一生、到頭來一事無成的人,而又如何在失望之余還能盡其所能的蒙騙自己——一想到這里,她不由得露出冷冷的一笑。
看在姜磊的眼里他也只能在心里直嘆氣。她幫了劭倫,卻對劭倫的事表現出無動于衷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