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到手下緊抓著的手臂肌肉緊繃,便使力按了按。「輕松點!大家都會沒事的。」她柔聲道。
杜宇衡反手摟住了她,強迫自己深呼吸。「我沒事。」他低頭理進她肩頸,慢慢吐語︰「我沒事……」
「別把自己逼得太累好嗎?」她雙手繞上他頸背輕撫,「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我陪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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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先生!」在病患家屬穿梭來去的走道上,一個西裝筆挺、穿著得體的男人滿頭大汗地朝杜宇衡夫妻倆跑來。
「查出來了嗎’!」杜宇衡問。方才他已經向員工家屬保證要討回一個公道。
「是的。」男人氣喘如牛。」今天中午的便當是由遠陽餐飲包辦的,我已經通知他們派人來了。」
遠陽餐飲!?歐陽曉慶愣了一下。
「怎麼了」杜宇衡拍拍身邊突然緊的雙手。「你不舒服嗎?」
她回過神︰「呃……沒、沒什麼。」遠陽餐飲……那個熟悉的名字。
「杜先生,我們要采取法律行動嗎?」男人顯然是寰宇集團的法律顧問。「我們可以提出告訴,而且百分之百會贏。」人證物證俱在,想輸也輸不了。
「不!不行!」歐陽曉慶反常地搖頭大喊︰「絕對不可以!」
「曉慶?」怎麼回事?
男人疑惑看著老板,「這位是?」
「我未婚妻。」
咦??老板要結婚了!?什麼時候!?
「宇衡!不要提出告訴,不要!」
「為什麼?」
「因為我是——」她倏然頓住話,如果將事情全盤說出,她有預感他更加不會放過遠陽餐飲。
「曉慶,我不可能不追究這件事的責任,這關系到我手下十九名職員的身體健康,你知道嗎?」
「可是……」她想說,又怕一時解釋不清楚。
「你想告訴我什麼?」她的樣子怪怪的,情緒很不穩定
「陳律師——」
「是!杜先生有何吩咐!」男人畢恭畢敬的。
「這里交給你處理,我們先走了,有事務必通知我,可以嗎?」
「是!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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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曉慶接過杜宇衡遞上的咖啡並小啜了一口。
「告訴我原因。」他命令式的口氣在兩人交心後首次出現。
「我……」她仍在遲疑著說或不該說。
「快說!」他大喝。部屬的事已令他焦慮萬分了,而她又瞞著他一些事,不希望彼此之間還有不能坦白的事。
歐陽曉慶被他嚇得滑掉手上的咖啡林。「啊!」好燙!
杜宇衡見狀馬上將她拉進廚房洗手台,抓住她的手在水龍頭下沖。
「對不起。」她低喃道。
「受傷的是你,你不需要道歉。」為什麼搶著抱歉?讓他听了心倍感沉重,他所認識交往的女人哪一個像她這樣的?躲避全是以撒嬌帶過,根本不認錯。
「可是……」她並非在意自己的手被燙到,她在意的是——「你為我泡的咖啡,我……」她頓下話來,不自覺地紅了臉。
「我……」
他扭緊水龍頭,帶她回客廳擦藥。「告訴我。」他的聲音頓時放柔。
「我……」她輕咳了聲說︰「我覺得自己辜負你的好意。我覺得抱歉,而且我是真的想喝完你泡的咖啡。」那是他的體貼,而她居然把它弄倒在地上。
「該說抱歉的是我。」他輕輕托住她的臉,凝豐因燙而泛紅的肌。「但是我希望你明白,站在公司立場我不可能不追究責任,而你確實欠我一個理由。」
「那我更加不放過。」他曾由她口中得知她之所以無家可歸的原因,而他一直記在心里不曾忘懷。
「不可以!」她必須阻止他。「不要這樣!他是我大哥!」
「他可曾當你是妹妹?」他問道,明顯的感到她的畏縮。
「知道嗎?」他輕攏她絲發至耳後。「雖然你不在乎,但是我卻耿耿于懷,說我愛記恨也好、小心眼也罷,我就是無法不在意,因為他們傷害你。」
「不!他們沒有!真正會讓我受到傷的是你和孩子們,你們是我唯—的家人、唯一的依靠,只有你們才是我最在意的,能傷我的也只有你們了。而且,認真說起來我得感謝我大哥——別皺眉,我是說真的。沒有他,我無法遇見你——在我最脆弱的時候,知道嗎?遇見你是我最幸運的事,我愛你,也請你原諒他們,不要為難他們好嗎?我相信他們不是故意的。
歐陽曉慶回以∼笑。「我已經很自私了。」
是嗎?杜宇衡的眼神傳達出疑問。
杜宇衡雖然很感動,但是有些事他不得不做。他沉默無語,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宇衡?」歐陽曉慶試探性地喚了聲。
「我不可能不追究責任。」
「可是……」
「听我說完,」他打斷她的話。「我會盡量私下解決,只要他們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決方案,要和解不是不可以」
杜宇衡以拇指月復拭去她的淚。這樣的一個女人,教他怎不掏心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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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經過醫院的化驗,證明是由葡萄球蓖的感染所引起的食物中毒。在寰宇集團無意刁難及遠陽餐飲本身也有誠息彌補下,兩方面遂采取私下和解的方式結束這起食物中毒事件。
但杜宇衡在面對遠隔餐飲的東家時,還是忍不住送上一拳以示公平。
「茱莉,你可以停了,才出院我不希望你又馬上進去。」坐在辦公桌後頭的杜宇衡看她的笑不可抑倍感不悅。
「是誰……說身為一個優良的主管必……必須有克制情緒的……的本事?」呼哈哈哈!她笑得肚子如痛。
「茱莉伍德!」
「有、有事嗎?」
「發生什麼事了?」第三個聲音,是進來通知茱莉計程車在樓下等的雷子平。
「OK。」茱莉伍德慢了呼吸。「謝了,子平。」
「你剛才笑什麼?」有什麼事值得她笑成這樣,淚都流出來了。
「沒事。」揮揮手,她提起行囊。「我走了,到美國會打個電話給你們。」
「我會像你的,病友。」雷子平促狹地說道。
「METOO。」茱莉回道。藍色眼眸對上杜宇衡——「再見。」她另具深意的向他告別。
而杜宇衡僅只是一頷首,沒有說話,但對她而這就夠了。
「好好對待曉慶。」說完,她揚長而去。台灣小小島,她大概有好一陣子不會再來了;當再來的時候,也就表示她的傷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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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我們是不是來早了?」孫玉茹問著站在身旁的丈夫。「宇衡是不是還沒下班回家?」
「你怎麼這麼說!」孫玉茹揚聲大叫︰「人家只是想早點見到心愛的孩子,你一點也不體貼我!我好可憐……嫁了你三十幾年才發現原來你一點也不愛我——」
「好好好!」杜振寰疊聲說道。他縱橫了商場數十年,不知與多少強勁對手對峙過,唯獨家中太座他罩不來。「我陪你,多久都陪你。」
孫玉茹因保養周到而看不出五十出頭的臉蕩著微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走走、走走走,我們小手拉小手……」
突然有道孩子的童稚歌聲傳來,接著,兩個小孩站在他們夫妻面前。
「你們是誰?」小愷音戒備地將弟弟護在身後。「你們在我家外面想干嘛?」
她要保護弟弟才行。
小愷風往前踏一步,反將姐姐擋在身後。
叮咚——電梯到達聲恰好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