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夢冷哽咽地喃喃道。「我不是故意要麻煩你們的!」
「我知道呀!如果可以,我也想帶著你一塊走,可是……」
「我不能再麻煩你們。」夢冷連連搖頭。
「那你該怎麼辦?我可不容許讓我好不容易救出來的人自生自滅。」
「我……」夢冷低頭思索了下,想起留春苑里待她極好的牡丹嬤嬤。「我有地方可去了!」
當茱萸知道夢冷要回去的地方,竟是自己將去的留春苑時,心中真的嚇了好大一跳,問清楚夢冷的來歷,才發現她竟是名聞江南的冬芽姑娘,他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茱萸向來自卑自己破銅鑼似的嗓音,她的唯一長處便只有跳舞,這次也是應牡丹嬤嬤之邀到留春苑跳幾場舞的。記得之前她听過一次夢冷的吳儂軟語,便把夢冷當成仙女一般看待,這世上,怎麼有人可以將曲兒唱得如天籟一般呀?只可惜那次來去匆匆沒能見到夢冷,直讓她扼腕不已,沒想到,這次竟在陰錯陽差下讓她救了夢冷。
茱萸要夢冷先待在客棧中休息一天,明兒個她先去牡丹嬤嬤那兒探探消息再說。夢冷拗不過她,只好乖乖地待在客棧里。
棒日,茱萸從牡丹嬤嬤那兒知曉夢冷的境遇之後,她說什麼也不願夢冷再涉足那種地方,雖然她知道牡丹嬤嬤會待她極好,但為了夢冷的未來著想,茱萸就算是被喬璽用凌厲的眼神鞭打數十次,她仍不同意讓夢冷回去那個地方。
一日傍晚,喬璽又是繃著一張臉送茱萸到留春苑里去,茱萸氣不過他的死魚臉,遂不管臨上場的時間將近,硬是揪著他的衣襟大聲吼叫︰「你別老是惡狠狠地盯著我看,反正我一個人賺的錢夠我們三個人用,而我死也不會同意讓夢冷再回去那種地方,你听懂了沒有?」
雲姑娘不能去,你就可以去?你明知道我多不喜歡你再到那兒去的!喬璽比劃著,他是個啞巴,只能以這方式與人溝通。
他本來就不喜歡茱萸再去那種地方,若不是他每天晚上胸口總會痛上幾個時辰;若不是茱萸只能靠這個賺錢……
「我跟她不一樣,我有武功,而她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茱萸辯駁。
武功?你那算是什麼武功?喬璽面無表情地睨了她一眼,每回她到青樓去跳舞,他總要躲在一旁保護著,幾回有危險,還不是他去解救她,若是要靠她那三腳貓的功夫,不知她早就被誰欺負了。
「你怎麼可以瞧不起我?」茱萸被他氣得眼眶泛紅。「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你之前還不是就這樣才收留我,更何況夢冷是個那麼好的姑娘,我不能眼睜睜地再看她回去那個地方,明明快有一個美好的將來,我怎麼可以讓她又陷入火坑呢?而且她又不會一直侍在我們身邊……」
難道你就不擔心會糟蹋了自己!喬璽嚴肅又憤怒的比劃著。
「我本來就不期望我有什麼錦繡將來,而且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輩子在一起嗎?難不成你已經後悔了?嫌棄我了?」
喬璽愣了一下,手中的比劃停在半空,望著她含淚的眼眸,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表示他心中的感覺。
他當然願意陪著她過上一輩子,可是依他的身子,能夠再撐多久?而且他不過是個啞巴。
茱萸不知道喬璽心中的百轉千回,只見他不再堅持要她趕走夢冷那個可愛又可憐的小丫頭,于是便撒嬌地對他微笑了一下,主動地挽起喬璽的手臂往前走。「好了、好了,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喬璽萬分無奈的望了茱萸嬌美的臉蛋一眼,默不作聲的跟隨她。
???
展熠尋遍了大街小巷數十回,連牡丹嬤嬤那兒也尋過數次,就是沒有任何有關夢冷的下落,她仿佛像是個氣泡般,就這樣從空氣中消失了。
展熠坐在夢冷最愛的涼亭里,手中緊揣著她送的小荷包,我的小冷,你到底被藏到哪里去了?展熠神傷地想道。
方采媛躲在石柱後已經好一陣子了,她傾慕地望著坐在十公尺外的偉岸男子,心疼他的消瘦,卻無奈不能靠近他的身邊,她每次只要多走近一步,他總會機警地往後退兩步。
她不了解,不過是少了個小婢,而且還是個曾經被人玩弄過的青樓伶妓,哪里值得他如此魂牽夢縈?她曾經質問過展熠,卻只換來他冷淡的一瞥,仿佛她是不存在似的。
又偷窺了展熠數分鐘,方采媛才驚覺身後不知何時又立了個男人。
「喝!你是誰?為何躲在我身後?」她跋扈地指著他的鼻頭斥問。
「我才要問你是何方神聖呢!」聶禎不明所以地瞪了她一眼,認出她就是方縣令的千金方采媛,他之前是瞧過,不過那時的她溫柔婉約,現在怎麼會變成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怪女人?
「我爹是方縣令!我們曾在縣衙里見過一面,你連我都不記得了嗎?」方采媛認出他就是展熠的知己,叫什麼聶禎的。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丑死了!」聶禎一向不和不美的人打交道,他不屑地睨了方采媛一眼,搖頭晃腦地離開。
一向被人捧在手心的方采媛,怎麼能夠忍受聶禎此番羞辱?連忙拉著他的袖子,不準他走開。「等等,你說這是什麼意思?我哪里丑了?」她分明沒有變呀!她打量著自己的身材。
「你全身上下都丑!」聶禎像是施舍似的回頭再看了她一眼,嘖嘖做聲地說。
「之前一見還覺得你是個天真無邪的好姑娘,怎麼才過幾天,天真無邪就不見了,現下我只看見一個刁鑽詭譎的丑陋女子,唉!實在是太可惜了!」
「我……我哪有刁鑽詭譎?」方采媛震驚地撫著自覺仍嬌美的臉蛋。「你……你騙我!」
「不然你自個兒去問你的小婢們呀!看看我們是不是說謊?」聲音剛落,聶禎已經走得不見人影,空氣中留下淡淡的幾句話。「心美人自美,心里藏著不為人知的虧心事,永遠也無法讓人覺得她是個美人。」
心美人自美?方采媛撫著自己的臉蛋,察覺到聶禎的言下之意,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會變得像他說的那麼丑?她慌張地往自己暫住的閨房快速跑去。
「你真是……」展熠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聶禎方才的舉動,瞧方采媛剛剛慌張的表情,似乎被聶禎的話給嚇著了。「對她我已經用盡方法了,想不到你還有這麼殘酷的方式!竟然說一個女孩家丑!」
「女人一向都害怕變成丑八怪。」聶禎哈哈大笑。「不過,我覺得很奇怪,觀察了她們這麼些天,也沒發現她們跟外頭的人有所接觸,熠,有時我還真擔心……」聶禎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樣,正經地說。
「不可能!」展熠伸手阻止聶禎想說的話。「小冷她還活在世上,我的直覺這樣子告訴我!」
「準嗎?都已經一個多禮拜了……」
聶禎說得也沒錯,夢冷不可能自己消失——事實上那天守門的奴僕也不見她離開展府,那就是有人將她偷偷綁走了,既然是被綁走的,那一定有些蛛絲馬跡,但現在什麼也找不到,想必一定有一個非常有力的內應待在展府中,而這個內應,不是展母,就是剛剛跑走的方千金!只是這些天來依舊不見她們泄漏一點跡象,他不得不開始懷疑,這個夢冷姑娘……會不會早就不在人世?
不過……剛才方采媛的表現似乎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聶禎皺著眉想了一下,說不定他剛剛那一席話,能有什麼效果也說不定。「熠,你會不會覺得方采媛剛剛的神色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