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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走馬上任,季羽陽還沒從黃儷茜一團亂的辦公桌上整理出頭緒來便接到凌業亞丟下的許多工作,忙得她連中午的慶祝都是草草結束。
這種忙碌的情形竟持續兩個星期,忙得焦頭爛額之余,她不禁懷疑起凌業亞的動機來了。他是為了考驗她?還是總經理秘書的工作真的這麼多且繁重?
如果是後者,季羽陽真的為先前的秘書叫屈,工作量多又緊張,一般人早受不了逃走了,會將手邊的工作請別人幫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總經理,發到美國的信已經打好了。」
經理室和秘書室相連的那道門,先前因為凌業亞受不了黃儷茜刺鼻的香水味,以及為保總經理的威嚴和神秘,總是關起來,現在早已大開,好方便兩人進出。
「哦?打好了?」凌業亞接過信。
這工作他是在二十分鐘之前才交代下去的,她竟然這麼快就完成了?
其實,他不應該感到驚訝的,季羽陽那又快又好的工作效率,在兩個星期的考驗後,不應該再嚇到他的,可是他還是被嚇到了。
「請看一下有沒有錯誤或是需要修改的地方。」
她都是趁著凌業亞專注于核對文件時,才敢放心大瞻地看他。
愛看他低頭專注于工作的神情,愛看他握著筆的修長手指,以及在想事情時會微微上挑的眉毛,還有挺直鼻梁下的堅毅簿唇--
那曾經溫柔吻遍她全身的唇。
季羽陽的腦袋瓜不受控制地「自動」想起那一夜,除了心跳加速外,還令她口干舌燥得很。
「沒有問題了。」
「我待會就將它寄出去。」她急忙半垂眼瞼,好遮住眼里不自覺傾泄的秘密。
「老實說,我這兩星期交代的事完全是故意刁難的。」他雙手交握撐住下巴,灼灼的眼緊盯著她。
凌業亞的老實招認換來她一個會心的笑。「這麼說,我是通過考驗了?」
他不是突然丟出一分文件要她在限定時間內完成,就是寫一些鬼畫符似的連乩童都看不懂的信要她打字,這不是故意刁難是甚麼?
難得他肯當面承認。
「沒錯。不過,我開始懷疑你了。」
「懷疑我甚麼?」難道他知道了?
槽了,這下要躲在哪里才好?桌子底下太窄了,藏不住她的。
「只有高中學歷的你,從哪學來這些專業知識?」
斑中畢業,而且完全沒有工作經驗的她,怎麼會懂得那些深奧的專有名詞?這可真是奇怪了。
這個季羽陽莫測高深得讓他好奇。
「原來是這個。」突然襲來的放松讓她有點招架不住。
「不然你以為是甚麼?」
「沒甚麼,哦,那些知識全是自修來的。」
「原來如此。」凌業亞恍然大悟地直點頭。「當初堅持讓你當我的秘書是對的。」
「總經理過獎了,我只是盡本分而已。」
「不,也許是女孩子與生俱來的縴柔與細心,你會以截然不同的角度提醒我該注意到的地方,讓我在處理事情時能更加圓融,不致樹敵太多。」
先前他是一心想秀出好成績給父親看,自然將重心擺在市場的開拓上,有時得罪人也不自知;現在有了季羽陽的幫忙,讓他在全力沖刺事業之余,更有余力整頓公司人事和管理上的問題。
「請問總經理還有甚麼事?」她不習慣他的當面夸贊。
「有甚麼事?」凌業亞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把這個月的工作全做完了,我想不出有甚麼工作可以讓你做。」
「那麼,我出去了。」
「等一等。」凌業亞站了起來,走到她身後。
「甚麼事?」感覺到他的手伸到她耳後,嚇得她急忙轉身,轉頭時卻牽動頭發飛散成極優美的弧度,輕刷過他的胸前。
一看,她的發夾正好端端地躺在他的手里。
「你這樣好看多了。」他一陣失神。
「請把發夾還我。」季羽陽幾乎嚇白了瞼,他該不會認出她了吧?
這些天她的心情好不容易放松了些,不再戰戰兢兢的,沒想到他卻又不預警來上這麼一招,害她的心再次縮緊。
「不要!」凌業亞順手將它丟進垃圾筒里。「不準你再將頭發扎起來。」
他的瞼上本來掛滿了笑,極得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不過愈看眉頭卻雛得愈緊;到後來,臉上的表情活像有人欠了地幾百萬似的。
「你怎麼了?」季羽陽不解地看著地。
「你的頭發是還可以啦,可是臉上那個大黑眼鏡,實在是有夠殺風景的,澴有,身上那套過時的衣服-─」找不到形容詞的他干脆以搖頭帶過。「以後不準你再穿這麼老氣的衣服上班,眼鏡也換一副。你只有二十七歲,拜托,別把自己打扮得像個老太婆似的。」
好好的女孩子,干嘛將自己打扮得這麼土?她受得了,他可是再也受不了了。
「我……不─-」
「別回嘴,我代表公司,而你是我的秘書。代表的是公司的門面,要讓客戶對公司有個好印象。」真是個假公濟私的好理由。
「可是,我--」季羽陽擔心卸下這層安全的偽裝後,會不會讓他認出她來。
「錢的事你不用擔心。」凌業亞從口袋里拿出支票,在上面寫下金額。「這是我私人戶頭的支票,上面的錢我想夠你買衣服了,發薪後你再按月還我好了,不收利息的。」
季羽陽看著有六位數金額的支票,他要她去買金褸衣嗎?做甚麼給她這麼多錢?
「我這個老板夠體貼吧?」
她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他了。沒見過強逼別人按照他的標準做事後,還好意思厚臉皮邀功的。
「對了,要不要我陪你去買衣服?」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季羽陽的手拚命猛搖。
「好吧,不過,我可是事先警告你。」
「警告我甚麼?」
「要是你買的衣服不合我的意,我會不厭其煩地親自押你上街的。」
他的眼神告訴她,他絕對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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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羽陽一到辦公室,就看到凌業亞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她的辦公桌前,翻閱桌上的文件。
「總經理,今天怎麼這麼早?」她看他的神情,活像站在面前的不是絕世帥哥,而是活生生會走路的病菌,離得遠遠的,不太敢靠近他。
「我來檢查你的服裝儀容。」
「我又不是小學生。」
「小學生穿衣服都比你有品味。」她不走過來沒關系,凌業亞自己靠過去。
今天的季羽陽穿了件荷綠色直毛衣,下面是黑色前叉的長裙,頭發也乖乖地放了下來,看得他滿意地直點頭之余,仍是有話要說。
「很漂亮,不過,就是顏色太素了點。」
他本料定她不會乖乖听話,早準備了自己中意的一套衣服等著,打算到時強逼她換上,看到她這中肯的打扮,他倒不好意思說了。
「謝謝。」季羽陽訥訥地道謝。
她今天很早就起床了,挑了好久才從衣櫥里選了這套規矩中又不失端莊的衣服;還好,聖誕夜她的頭發是盤起來的,整個放下來應該不會有問題。
現在她只能消極地避免做出會讓凌業亞想起那一夜的事來。
「好香。」他湊過去輕嗅她的發香後,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他的話卻引來季羽陽的尖叫。他為甚麼老愛出其不意地對她「咬耳朵」?
「總經理,你沒事要忙了嗎?」
「當然沒有。你把我的工作都做完了,我現在閑得很。」
閑得有時間「調戲」秘書了?季羽陽在心里沒好氣地應了回去。
「配一副眼鏡至少也要一星期的時間,你是從哪變出這副新眼鏡的?」他沖動得想將她臉上的銀色細框眼鏡拿下來,不過,瞧她現在有如驚弓之鳥的模樣,要是他真做了,怕不嚇得她奪門而逃?唉,只得暫時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