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劍辰雖不悅,但還是禮貌性地下馬,扶著苗詠歡的他看也不看帖子一眼,只是拱手行了個禮。
「煩請黃二幫主轉告蕭幫主,言某只是路經此地,尚有要事在身,蕭幫主的好意在下心領。」
尚未轉身卻被一個女孩子拉住了手。
「言公子,你忘了我嗎?我是蕭可兒,我已經盼了你整整一年了,好不容易盼到你來,你怎麼能不去飛龍幫坐坐呢?」
蕭可兒以極嬌媚的聲音訴說著她的請求,不過,正對著苗詠歡的眼光卻是含恨的。
「蕭姑娘,男女授受不親,請你自重。」言劍辰冷冷地將蕭可兒的手移開。
「請言公子看在黃某的面子上移駕到飛龍幫上小憩,這位姑娘也請一起吧!」黃寅求救似的望著苗詠歡。
苗詠歡弄不清楚狀況,蕭可兒的舉止也讓她不高興,更恨這批人莫名地打斷他們的游興,不過,沒她回話的空間——
「不去。」沒得妥協,言劍辰一口回絕了,轉身要扶苗詠歡上馬。
身後卻傳來黃寅的驚叫︰「可兒住手!」
回過頭的苗詠歡倏然看到半空中有一條鞭影迎面而來,臉在瞬間嚇得死白。
她的身子正被言劍辰撐在半空中,正是將上馬而未上之際,唯一能出手救她的言劍辰正扶著她的腰,他若放手,她一定會跌下來的;若不放手,眼看那條鞭子就要揮到她臉上了。
蕭可兒大概也料準了這情形,手上的勁道仍然下減。
「看我不抽花你這小賤人的臉!你變丑了看言公子還要不要你。」原有的幾分姿色早被猙獰的臉取代。
苗詠歡認命地閉上了眼,死活由它了。
一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安安穩穩地坐在馬上,而鞭子的另一端正牢牢地握在言劍辰的手里。
因為閉著眼,自己如何得救也搞不清楚。
言劍辰微一使力,鞭子另一端的蕭可兒便應聲倒在地。
余怒未消的臉上是不容情的冷硬,手—拉,硬將蕭可兒連人帶鞭往前拖了好幾尺。
蕭可兒半邊手肘和臉皮都磨破了,他仍是不停。
"劍辰,劍辰,我沒事了,你別再生氣了。"來不及平抑自己所受到的驚嚇,她急著安撫盛怒的他。
"哼!"言劍辰冷哼一聲,甩開手,軟軟的皮鞭瞬時斷成一截一截的。
"謝言公子手下留情。」黃寅單膝跪地顫巍巍地道謝。
「幸好苗姑娘安然無恙,否則飛龍幫全幫的性命還不夠賠!還有,相信貴幫幫主須嚴加管教他的女兒。」
「是,是!黃某回去以後一定請幫主嚴加管教,嚴加管教!」
「給我滾!」
這話像是特赦令似的,飛龍幫一行人跌跌撞撞地上馬走了。
苗詠歡第一次看到言劍辰生氣的樣子,她才知道盛怒的他是極嚇人的;板著臉的他還算是溫和了。
「嚇到你了?」又換上一臉柔情。
「沒有。」她搖搖頭,她是嚇了一跳沒錯,只不過,她受的驚嚇還沒有飛龍幫那些人來得嚴重。
「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們走吧!不要讓這些偶發的不愉快敗壞我們的游興。」她笑。
「嗯,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得和我共乘一匹馬,別抗議,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想到剛剛那一鞭,他就心有余悸。
第十章
繼飛龍幫之後,他們這一路上不知道遇上了多少拿著拜帖恭候的各幫各會;不管他們的理由有多堂皇,言劍辰全不假辭色地回絕了。
來的人或許听說了飛龍幫的事,也許是敬畏于言劍辰的怒氣,他一句「不」,就讓他們乖乖掉轉馬頭回去了,再也沒有死纏爛打、糾纏不清的情況出現。
言劍辰人面廣並不是苗詠歡最納悶的事,她覺得最奇怪的一點是,送帖的人馬中或多或少會夾雜有一、兩個妙齡女子在內。
就算苗詠歡不懂,看多了也猜出個大概了,那些女孩肯定是言劍辰的傾慕者。
在明知言劍辰一定會拒絕的情況下,送帖邀請只不過是個籍口罷了——為了見她一面的借口;這些姑娘特意來看看言劍辰喜歡的人長什麼樣,順便秤秤她到底有多少斤兩。
苗詠歡了解她們的不可一世來自外表,華麗的衣飾、英姿勃發的模樣兒的確有幾分可看性——如果她們不讓嫉恨毀了唯一的優點的話。
本來是趾高氣揚、怒氣沖沖地來見她,一見面,卻讓苗詠歡瓦解了所有的自信。
初見到她時,她們的反應是千奇百怪的,百味雜陳,充滿著不信、嫉妒和怨恨;更有著自慚形穢,自覺不如人就算了,偏又不服氣,對言劍辰是細聲細氣得像只柔順小綿羊,趁他不注意時投到苗詠歡身上的眼光卻足以讓她死上百次還不夠。
還好,沒再發生像蕭可兒那種失控的場面。
第一次,苗詠歡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外貌並不是那麼一無是處,起碼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打消那些女人的念頭!只一眼她們就一廂情願地認定她能擄獲言劍辰的心,是因為她長得比所有人漂亮。
這樣也好,省得她多費唇舌解釋,她們永遠不知道,這種外貌的表相根本不是吸引言劍辰的絕對因素。
說她不在意是騙人的,她是很好奇沒錯,但唯獨這件事她不會主動去問,她要言劍辰主動告訴她。
他想讓她知道時,他會說的。
一路上,她和他全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雲淡風輕地瞎扯談。她不緊張,言劍辰卻沉不住氣了。
「我以為你會問我的。」他松松地環著她的腰。
她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你認為該讓我知道,自然會主動告訴我;若你有意隱瞞,我問也問不出真正的答案,只是讓你隨意編個謊話騙我罷了!謊話總有被拆穿的一天,那時我的心不是更痛?與其如此,倒不如完全不知道來得幸福。」
「狡猾的小狐狸精。」他她的粉頰。
「謝謝夸獎。」她嘻嘻一笑。
「對于只見過一次面的姑娘,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她們對我僅只于朋友的女兒、妹妹罷了。」
連「過去」都不是!
「只見過一次面?但是她們表現得卻像和你有了婚約,甚至想置我于死地。」
「這只是她們一廂情願的愛慕罷了,與我何干?你這個小狐狸精才是我最在乎的。」
就這麼幾句話,她釋懷了。
所以說嘍,真正的老狐狸是言劍辰。
※※※
「又有人來了是不是?」她嘆了口氣。
「是啊,你的耳力是愈來愈好了。」
「你這是在消遣我嗎?」
「怎麼會?我什麼時候消遣過你了?」言劍辰也學得油嘴滑舌起來了。
「這和耳力無關,人都已經站在我面前了,沒看到算是我瞎了眼。」她抬頭瞪他︰「別以為將我的頭按在你懷里,我就不知道外面的情況。」
苗詠歡本以為這些人仍是一個「不」字就可以打發了,沒想到言劍辰卻讓她下了馬。
「應大公子有什麼事嗎?」言劍辰對帶頭的五十多歲男子拱手行了個禮。
「家父知道言公子路經此地,特地命我來為兩位接風洗塵。」
「不敢當,言某理應上天風莊向應老爺子請安才是。」
※※※
「為什麼?」在往天風莊的途中,苗詠歡偷了個空悄悄問言劍辰。
言劍辰的態度讓她好奇。這回他不只反常地沒有拒絕,神情更是溫和得沒有一絲被逼的無奈,而天風莊送帖來的人中也沒有任何一個大姑娘。
「天風莊的應天星老爺子雖然已退出江湖,論年紀也算是我的長輩,听說他近幾年身子不大好,禮貌上的探望也是晚輩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