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難吃,干嘛還將那些菜吃光光?」
「我是--」
南巽人根本沒機會把他想說的話講完。
「俗話說︰『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你這是自尋死路,又沒人拿刀在後面逼你,那麼拼命干嘛?」區雅弁的手扭動個不停,不肯放棄似的想掙月兌他的掌握。
她知道自己做的菜不是普通難吃,燒焦了還算是小意思,那些菜她不是多加了好幾湯匙的鹽,就是把糖當鹽用。那碗竹筍湯是甜的,照她加的分量看來,喝下去的人就算不得糖尿病,也會尿醣過高了。
連她這個始作俑者都不敢試試味道有多難吃,就端出去了。
他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全部吃光光?!
佩服之余又有點幸災樂禍,活該!誰讓南巽人在這個節骨眼上辦什麼「娉婷宴」,害得她大小姐的蹺家計畫延後不說,還得陪這些人在這邊玩這種無聊游戲。
「你知不知道我不愛吃竹筍和茄子?」
「知道哇!」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煮?」南巽人不懂。
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將那些惡心的菜給吞到肚子里去;至于味道,反正是暫時停止呼吸後硬吞下去的,焦的、甜的反倒不那麼重要了。
「我媽說偏食的孩子最要不得了,而且竹筍和茄子都是對身體有益的食物。」
「我倒不知道它們有什麼好處。」南巽人悶悶地應了聲。
那種惡心的感覺還留在喉頭,不論他灌了多少飲料,還是沒辦法讓它消失。
「你沒听蘇東坡說過『無竹令人俗,無肉令人瘦』吧?」區雅弁搖頭晃腦地說。
「這和你做的菜又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啦!我『天天筍炒肉』給你吃,包管你吃了是『不俗又不瘦』。我這麼用心良苦地為你著想,你不感謝我,反倒說我煮的東西難吃?」
趁南巽人听得目瞪口呆、失神的那一剎那,區雅弁用力一抽手,一溜煙地就跑了。
等南巽人回過神來,早巳不見佳人蹤影。哎呀!他要告訴她的話一句也還沒說呢!不過,看她一副想逃的樣子,他不禁自問到底是哪里做錯了?
南巽人又陷入了難得的沉思之中……
*****
到了準備晚餐的時間,一群人討論得可熱鬧了。只因為中午時南巽人對其他人做的料理看也不看一眼,只吃了區雅弁煮的竹筍和茄子,真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鏡!
認識南巽人的人都知道他對這兩樣東西有多深惡痛絕,只要一桌菜里有其中一樣菜色,他就可以整桌菜不吃便轉身離席,拂袖而去,更別提吃它了。
而其他的十二金釵更是目瞪口呆,直覺地懷疑起自己的情報並不正確。她們心想,全被南家的人給耍了,原來南巽人最喜歡吃的應該是「竹筍」和「茄子」才對。看區雅弁煮的東西就知道了,若不是非常喜歡、而且非那兩樣菜不吃的人,是絕對咽不下去的,這豈不是白白便宜區雅弁了?
為了挽回慢半拍的起跑,她們全如法炮制,晚餐都卯起勁來煮竹筍和茄子。
看了這情形的區雅弁實在忍不住想笑。對南巽人而言,端出去的全是他最討厭的食物,她倒要看他要以什麼態度面對這地獄般的「竹筍與茄子饗宴」。
她實在等不及今天晚上的到來了。
不過她這次改變了戰略,鹽和糖嚇不了他沒關系,她大小姐還有法寶,今天的菜除了辣椒外不加任何調料,用量足可媲美「麻辣火鍋」。
再來一道麻辣竹筍沙拉,而且竹筍沒用水煮過,其它的菜就煮得半生不熟好了。
「很好笑是吧?」劉嫂冷冷地看著邊洗菜邊偷笑的區雅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蔡九叔公決定你要是沒在六點以前準備好晚餐,以後你就不用來廚房了。」
「是嗎?」區雅弁的嘴咧得更大了。
太好了!這一來,對于她半生不熟的料理,她可以推說是時間不夠來不及煮熟,
晚餐--真實也不用提了。
南巽人還是只挑區雅弁的菜吃。
不論其他女孩子如何費神,裝碟得有多精美,還是無法吸引他舉筷一嘗的。
這下子,區雅弁不但懷疑南巽人的眼楮有問題,甚至連他的味覺恐怕也需要找醫生檢查一下才行;最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胃,該不會是「鐵打」的吧?
區雅弁本以為南家整人的伎倆到此為止,再也變不出什麼花樣來了,沒想到這時又宣布了另一件更驚人的事。
「咳!我是胡大舅爺,從明天起,每三人一組,在下午三點整時在回風廳里回答我們六個長輩提出的問題,並依答題技巧酌予給分。」
區雅弁听了差點沒昏倒。天啊!這好像是選美大會里的機智問答,她到底來南家做什麼?像白痴似的。
她覺得奇怪,娉婷宴中除了南巽人外看不到任何一個南家的人,反倒是一些不相干的親戚強出頭湊熱鬧;說難听一點,南巽人娶老婆又不干這些人的事,為什麼任由他們胡來瞎搞?
第四章
第二天,區雅弁在鳥囀聲中起了個大早,想趁所有人都還在夢境的時候,探一下這個大得令她好奇的城堡。
區雅弁大好的心情卻在看到一個倚著樹的白色修長人影後,瞬時沉入谷底!她轉身走入另一個交錯的小徑,因為,她實在不想一大早就看到纏著她陰魂不散的幽魂。
南巽人從背後追了上來,他身長高,步伐又大,只消幾步就追上了前面正哼著歌兒的人影。
「等一下!」情急之下他又抓住她的手。
「干什麼啦?放開我的手!」區雅弁急著想擺月兌他的大手,不過,不論她怎麼努力還是徒勞無功。
「你保證乖乖地听我把要說的話說完,我就放手。」要抓住扭來扭去的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啦!喂,我都已經答應你了,你還不趕快放手?」她狂呼著命令。
南巽人苦笑著放開區雅弁的手。為什麼從小要風是風、要雨是雨的他,對她卻是一點轍都沒有,由得她不當一回事地呼來喝去?
「你不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我嗎?對于我,你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似曾相識?」區雅弁偏著頭仔細看著南巽人。
區雅弁知道自己很不擅于認人,舉凡見過三、四次的人,她還是記不得他的臉;路上和人踫面了,還常要那人解釋再三,她才相信他不是故意找借口與她搭訕。可是像南巽人這種出色且有型的帥哥,她雖無法記得一清二楚,可也下至于完全沒有印象吧?
听了他這句話以後,區雅弁才開始用看「人」的眼光上下打量站在她面前的南巽人,因為之前,她根本拿他當怪物看待。
現在是拿他當「人」看了,可是,她怎麼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她搖搖頭回道︰
「沒有,我從沒見過你。」
「你再仔細想想,你見過我的,只是你忘了。」南巽人並不放棄地欲喚醒她沉睡的記憶。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見過我,而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你,這件事只有一個解釋。」區雅弁一臉正經。
「什麼解釋?」
「那就是你是在前世遇見了我,而我喝了孟婆湯後完全忘記這回事了,所以,你在前世欠我多少錢,趕快還我。」說完,她的手也伸出來了,像真有這回事地向他要債。
前世?!南巽人搖搖頭,為她荒誕的想象力咋舌。什麼前世今生的?她也太會胡思亂想了!
「不是……不是前世今生那一套,妳再想想!」
「先生--」她雙手叉腰,很不耐煩地說︰「我說過先前不曾見過你,就是不曾見過,你還要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