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的盼盼說什麼都對!」
不想去辯駁她,伸手攬過她瘦弱的身軀,心中正擔心著,不知道她的身體能不能承受這樣的寒冷。
是他堅持帶她到北海道的,雖然盼盼的父母強烈反對,可他已向他們說明,這一趟日本之旅,不單單是旅游,他已為盼盼安排了一切;他還向季氏夫婦保證,定會帶個健健康康的盼盼返回台灣。
「軒,我從未想過,今生我可以到北海道,還可以和你一起來,你想……這樣的我,會不會太幸福了?•
「你這個小傻瓜,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溫柔地捧起她的小臉,將唇印下。
「盼盼,嫁給我!」
盼盼閉了下跟,淒側地苦嘆。
她盼的,不就是這麼一天嗎?
成為他的妻……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幸福啊!
如果……
她是健健康康的女孩,那麼此刻她會開心地大叫,歡喜地允諾他的求婚。可今天……她不能!
「我不……」
以軒伸手輕壓她的唇瓣,不讓她說出未出口的話。
「噓,先別急著拒絕我,你看——」他伸出手指向前方。
盼盼顧著他的方向看去,映人眼簾的,是前方的七個雪人。盼盼慢步走進,這才發覺每個雪人都有著不同的表情。
「這……」
「是我做的,喜歡嗎?」攬她人懷,以軒將頭偎進她的肩上,溫柔地說道︰「每個雪人都代表著我心中的盼盼,各有不同的豐采、不同的神情和不同的依戀,你喜歡嗎?」
「我……喜歡……可我還是不能……」嫁給你!未盡的話語遲遲說不出口,她根本無法拒絕他!
在這麼寒冷的冬夜,他竟為了她,連夜做了七個雪人……
眼眶扭滿淚水,盼盼強忍住心中的感動,轉身,主動埋近他寬闊的胸壑中——
「不要逼我好嗎?你明知道我……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能啊!」
他怎會不懂她?
就是因為太懂得她了,她的貼心善良、她的忍耐包容……所以才舍不得放開她啊!「盼,既然你無法決定,就讓天地來決定吧。」
將盼盼轉過身,面對七個雪人——
「在七個雪人當中,只有一個雪人,藏著我的求婚戒指,你若是選中了……就嫁給我!」
***
結果揭曉——
連天地都為兩人作了見證。季盼盼嫁定了宋以軒!
棒天,季盼盼和宋以軒在北海道小樽的一所教堂內,舉行了結婚典禮。
在交換戒指的那一刻,宋以軒輕聲告訴她——
你注定是我的妻!
是的,如果注定逃不過,就讓兩人一同來面對……季盼盼是這麼想的。
所以,在婚禮過後,宋以軒立刻帶她到東京,為她安排進行換心手術。
季盼盼這時才知道,她的丈夫竟然精通日語,且他似乎都安排好了似的,只見他正與主治醫師流利地交談。
他……甚至將她的病歷都帶來了,這怎不教她驚訝?
他,是不是都計劃好了?!那連……婚禮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嘍?
手拿著翻譯成日文的病歷,她也只能張大眼,望著不停為她忙碌奔波的宋以軒。「軒……我……一定要動手術嗎?可不可以……」
「你若是敢再說不動手術,我就當眾吻你!」明天就要動手術了,她竟然想臨時喊停?
「我……我只是想說……可不可以讓我見見捐贈心髒的人,可以嗎?」
望著盼盼清澄的眸子,他實在不忍拒絕,可是他答應過于伯,今生,絕不告訴盼盼真相的。
在台灣期間,就在他費心為盼盼尋找適合的捐贈者時,于伯找上了他,並告訴他一件事實——
盼盼……竟是于伯的孫女!
于伯十分肯定,同時也向西風孤兒院印證過了。當年,在院長撿到盼盼時,確實在她身上有張宇條,寫著「于盼盼」這三個字。
于伯也親眼見到那張字條,證實是他親身女兒琪琪的字跡。
再經過多方追查,終于得知,他的女兒琪琪,其實早在多年前,已死于心髒病發,且是在生產中死亡。
臨死前,她為女兒取名盼盼。
這是家族的遺傳性疾病,面對女兒的死訊,于伯早有心理準備,並且立刻決定,願意將心髒捐給命在旦夕的惟一孫女。
宋以軒原是不答應的,可拗不過于伯的堅持,加上盼盼的檢驗結果證實,只有于伯的心髒符合移植。
于伯更是堅決必須立刻進行移檀,卻要求他不能透露實情。問他為什麼,他只是淡談地說︰「不希望盼盼的後半輩子,背負著負擔而活。」
至此,以軒這才知道,于伯比他還了解盼盼。
依盼盼的個性,若是知曉一切,她定是會愧疚一輩子的,這一生……恐怕再也無法自在地活下去。
「盼盼,這……恐怕不行……他,不想讓人知道。」是事實,也是謊言,以軒的眼神不停地游移!不願直視她。
「那他的家人呢?我可以謝謝他們嗎?我好怕,如果手術失敗,就太對不起他們了……可以見見他們嗎?」
「他沒有家人。」握緊盼盼的雙手。「盼盼,听我說——勇敢地活下去!這就是你回應他最好的感謝,你懂嗎?」
他相信,蕙質蘭心的盼盼,會懂得的。
「嗯,我會的,明天,你要答應我,等我平安出來……不要著急,不要擔心,我會健康地出來。」
「我會等你,不僅是明天,連後天、大後天……一輩子,我都會等著你!你一定要堅強,記得我在這里等你……」
***
基督教的墓園里,一排排整齊的墓碑,青蔥草地上,佇立著一名高大挺拔的身影。
帶著墨鏡,讓人看不出他的臉部變化,手握著一把瑪格麗特花束,將花束放在墓碑前,碑上年輕俏麗的佳人笑容依舊,可卻喚不回往日的青春活力。
宋以軒凝視著照片,摘下了墨鏡,靜靜地就這樣陪著她、望著她——
「我來了,你……還好嗎?我好久沒來看你了,這些日子,不知道你過得如何,而我——」
微笑,面對她,有著太多太多的復雜情緒。
「原本我一直以為,我們的生命,是緊緊系在一塊兒的,任誰也無法將我們倆分開。可世事終究是難以預料的,對吧?從來沒有想過,我竟會有今天的生活。如今,我已擁有愛我的妻子,她……」
目光忽地變得深情,他忍不住愉快地微笑。
「該怎麼形容她呢?該是那顆貼近我的心吧,她那溫柔含情的眼眸,總是深深地吸引著我,讓我無法割舍。我也試過,想拒絕她、忽視她……可是卻難掩自己早已陷入情潮的心。愛她,突然變得好重要……你,能夠體會嗎?」
莞爾,仰望蔚藍的天空,他喟然一嘆!
「今生今世,她永遠是我的妻……楹心,希望,你能祝福我!」
向墓碑深深一鞠躬後,轉身離開……
尾聲
輕輕地推開房門,雙人床上,一名女子正蜷曲在床上,陽光從紗窗中透進些許的耀眼光線。
男人輕步走向窗口,拉好窗簾,將陽光隔絕在外,轉身望向妻子月復部的明顯隆起,男人眼中漾起一抹滿足的微笑。
移步偎近她,望著身側熟睡的容顏,他的眼神霎時濃情似水。
這是他的妻啊!
她的月復中正孕育著新生命,想到這兒,男人拾起被愛妻踢落的被單,輕輕地,生怕驚醒了她,緩緩地將被整上她的肩。
同時,門外響起細細的敲門……
男人連忙快步奔向門口,就怕這聲敲門會打擾妻子的好眠。
開門,進入的是一名年約四歲的女孩,頭上凌亂的麻花辮,在在表示著小女孩也剛從夢鄉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