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看著吧台,朋友們也紛紛向那里望去,一瞧之下,幾個女孩子立刻吱吱喳喳興奮地叫著。
「好帥!」
「是妳認識的人?」
「不認識。」木婷蘭老實地回答。
「喔──妳煞到他了?」有人取笑著她。
「要不要主動約他?妳也該交男朋友了。」朋友們起哄道。
「哎喲,妳們想到哪里去了,我會看他是因為一直被他瞪,瞪得我心里有點毛毛的。」木婷蘭一臉無辜。
「啊?他干嘛瞪妳?」她們吃驚地又瞧向那男人。長得那麼帥,若是什麼壞胚子,太暴殄天物了。
「我正在回想,自己有沒有干過什麼壞事連累他。」木婷蘭睞了朋友一眼。她被瞪得莫名其妙,哪知道為什麼啊?
听她這麼說,朋友們均收起玩心。
「妳確定他真的在瞪妳嗎?」有人擔心地問。
「誰知道呢?也許他只是在發呆吧。」木婷蘭不想讓朋友們心里不安,于是漾開笑臉猜測著。
聶永庭不時受她吸引,一次次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調向她,又瞧見她如天使般的笑臉,他更惱了,見她的朋友們不時瞧向他,他才恨恨地忍住,不再向她瞪去。
這女人笑得愈開心,他的心情就愈低落,彷佛掉進無底洞快被吞噬似的,唉,誰來拉他一把呢?
「也對,很多人來這里都是紓解壓力、放松心情的,根本不會注意到四周的人,也不在乎吧。」見他沒再看過來,大家都松了口氣。
幾個女孩子又在PUB里待了一會兒,見時間已經很晚,于是決定散會。
離開時,木婷蘭瞧了下吧台,沒瞧見那男人,心想他八成離開了,于是稍稍安心些。
在PUB外和朋友們道別後,她準備搭公車回住處,卻在走向公車站牌時又瞧見那個男人。
怎麼這麼巧?他正倚著車門抽煙,微仰著頭望向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腳步一頓,心里猶豫著,該從他面前走過去嗎?
之後,她吞了下口水,決定不跟自身安全過不去,打算繞道而行。
聶永庭卻看見了她,再次揚起眉頭。
罷剛她坐在座位上,他瞧不見她的身材,沒想到這天使身材不錯嘛,尤其是胸前十分偉大。他上下瞧了瞧,不禁微揚起嘴角。該說是因為她的腰太細了,才襯托出她原就出色的上圍更加突出。
只是,平時的欣賞如今都成了挑剔,她愈完美就愈讓他惱火,為什麼她可以笑得那麼幸福?
在他陷入忿恨的折磨中時,卻又被她純真甜美的笑容深深吸引,這長像得小天使的女人,能告訴他獲得幸福的方法嗎?
木婷蘭被他瞧得頭皮發麻。她確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他,絕對沒有得罪過他,他為什麼一副想狠狠吃了她的模樣啊?
「敢不敢上車?」聶永庭睞著她,有些惡意地問。
話才出口,他就愣住了。他干嘛找她碴啊?他是這麼沒品的人嗎?
「啊?」木婷蘭一臉詫異,防備地抱緊手提包。這是什麼問話?誰會無緣無故上陌生人的車啊?
「不敢?」聶永庭瞧見她眼中的防備,心中對自己更惱了。她快樂幸福是她的事,他憑什麼怪她呢?
「你……」她覺得似乎在他的眼中瞧見一閃即逝的求救訊息,心猛地一揪。這男人遇到什麼困難的事了嗎?
「算了,我大概是喝多了。」這女人也許長得像天使,卻絕不可能是,他冀盼在她身上見到奇跡,的確是太過奢求。
「你喝了酒就不該開車,太危險了。」木婷蘭忍不住勸道。
她來到他的身邊,才發現他挺高的,該有一百八十公分吧,相對的,他的身形就顯得有些單薄,他怎麼會這麼瘦呢?仔細瞧,還發現他有黑眼圈,是工作壓力太大嗎?
「放心吧!想死的死不了,想解月兌的卻又月兌離不了,這世界就是這麼一回事。」聶永庭頹喪的聳聳肩。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木婷蘭警戒地看著他。他該不會有尋死的念頭吧?
「我本來是想找一夜發泄一下,偏偏被一個天使搞得沒心情了,妳說怎麼辦?」聶永庭朝她調皮地笑了笑。
「啊?天使?」她下意識地模模自己的鬈發。小時候常被這麼說,難道他也覺得她像嗎?
「既然沒得樂了,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上路狂飆一下,看看我這輛跑車的極速到哪里。」他臉上帶著笑意,拍拍愛車。
明明是淘氣的笑容,看在她的眼中卻透著傷痛,彷佛他的肩上背負著十分沉重的枷鎖,迫得這他想自殘。
她干嘛要突然這麼敏銳啊?
唔……她真該轉身拔腿就跑,但她就是心軟了,而且她天生的憨直與豪氣,讓她無法對他的痛苦視而不見。
可是她完全不認識他呀,她的直覺是正確的嗎?該冒險嗎?
「拜拜!」聶永庭向她揮揮手,準備上車。也許開車狂飆一下,他的心情就會好多了,可以繼續面對那一輩子沉重的事實。
「等一下。」
他狐疑地回過頭。
「我住在××路,順路的話送我一程。」她決定跟自己的直覺賭了。
「我要去北海岸。」他蹙眉道。
「繞回來後剛好順路。」
見她十分堅持,聶永庭聳聳肩,讓她上車。
上路後,他很快的陷入沉思,忘了車上還坐了個陌生人,車速愈飆愈快,神情愈來愈肅穆,彷佛古代的將軍要上場殺敵一般。
聶永庭筆直的望著前方。人的命運究竟是怎麼決定的?他曾經意氣風發的認為,只要努力學醫,就可以讓弟弟月兌離那種病痛折磨的日子,但他想得太簡單了,就算他現在醫術高超,對糾纏著永臣的那無止盡的折磨依然束手無策。
他太沒用了,這樣的他,活著究竟有什麼意義?
瞬間,車子在筆直的路上突然打滑,伴隨著尖銳的煞車聲,車身轉了半圈才停下來。
聶永庭瞪著前方,恨恨地捶了下方向盤。「可惡!太不公平了!」
木婷蘭瞪大眼許久才吐了口氣。這家伙真要自殺啊?
听見喘息聲,聶永庭才轉身瞪著她。「後悔上車了?」
事實上,當他發現她居然沒發出尖叫時,已對她刮目相看了,這女人的膽子不是普通的大,或者該說她的神經夠粗?
「不,沒想到你的技術挺不賴的。」木婷蘭佩服地點點頭。
她一路上並不怎麼擔心,只除了最後他突然加速而後失控,但他的臨場反應很冷靜,這樣的人怎麼會想自殺呢?這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妳看得出來?」他將車在路旁停下。
「當然了,我賽車可不是看假的,你的煞車點選擇得很好。」
「妳還真是樂天派,剛剛我們才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呢!」聶永庭望著路面上的煞車痕。他剛剛是怎麼了?
「說得也是,那……你發泄得差不多了吧?」
「什麼意思?」
「你剛剛一副若沒做點什麼事就要瘋了的樣子,挺嚇人的。」
「那妳還敢上車?」
「我只是想,我們萍水相逢,你車上載著我這個陌生人,多少會顧慮些。」
這女人也未免樂觀過頭了吧?「所以妳總是一臉笑意、沒有煩惱?」
「你遇到麻煩了?」
聶永庭望著她許久,確定她眼中是真誠的關懷,他才嘆口氣,稍稍透露出他心里的不甘。
「『麻煩』這兩個字還無法形容我所面對的事。我只是覺得不公平,為什麼同一個時間,妳可以笑得像擁有全世界,卻有人活在病痛中,得擔心一個不小心小命就會沒了,為什麼?」
「那是你沒看見呀,我生病身體不舒服時也是難過得要命,恨不得斃了所有看不順眼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