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們為什麼會……」
「我母親在我八歲時就過世了,我是姑姑一手帶大的。以前她不是這樣的,她的先生過世很久了,前幾年再嫁給林彪,之後就變了個樣。」
紀存羽安靜的听著他的故事,他說得雲淡風清,她卻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無奈還有濃濃的惆悵。
「林彪小她七、八歲,她很愛他,很怕他跑掉,所以什麼事都听他的,還堅持讓他坐上紅玉海運的總經理寶座,如今他是公司里的大麻煩,這件事妳應該很清楚。」
「你卻不能動他。」她終于稍稍明白,何以開會時只要提到林總的事,氣氛就變得很奇怪。
「嗯,好聰明!」許雲赫攬上她的腰,帶著她走進許家的庭院。
「你的姑姑已經完全站在他那邊了嗎?難道她不再替你著想了?」她苦澀的問,好替他心疼。
「似乎是這樣。」他苦笑著撇撇嘴角。
「你一定很掙扎吧?」
他不再答話,寧可當鴕鳥,能不踫就不去踫這煩心的事。
「許雲赫,我沒看錯吧?」紀存羽忽然轉移了注意力。
「什麼?」
「這麼宏偉像博物館的西式建築里居然種梅花?」她怪叫不已。
「別問我這可笑的問題,下回妳夢見我阿公再自己問他。」許雲赫被她臉上夸張的表情逗笑了,牽著她走進屋里。
「嗯……我只能說你們家的人品味很獨特。」見他笑了,她才稍稍放心。她不喜歡看他落寞黯然的模樣,因為那一點都不像他。
避家已在屋里候著。「二少爺,紀小姐的行李已經整理妥當。」
「謝謝妳,我們七點用餐。」他吩咐完,轉身問她。「七點可以嗎?」
「當然了。」
避家離開後,他又帶她大致認識一下環境。
忽然間他露出頑皮的笑容,在她耳畔小聲的說道︰「小妞,接下來重頭戲上場了。」
「又有什麼事?」她伸伸舌頭。一天里實在不能承受太多驚嚇的。
「當然是帶妳參觀我的閨房……男人的房間好像不能說閨房喔?」
紀存羽愣在當場,紅暈布滿她的臉。她沒事看他的房間干什麼?
「若妳喜歡,不僅可以看,還可以用喔!敖送男主人一枚,隨妳蹂躪!」
她的反應是順手抱起一旁的古董花瓶作勢要砸他。
「呃,不是啦,是帶妳去妳的房間啦!」許雲赫連忙舉雙手投降。
「不胡說八道了?」她仍抱著花瓶瞪他。
「不了!算我怕了妳。」許雲赫連忙將花瓶搶回去擺好,拉著她遠離現場。「姑娘,這東西要是碎了,我阿公的阿公真的會去找妳談判的。」
「很貴嗎?」
「貴得嚇死人。」
紀存羽突然發現一路上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握著,之前她居然完全沒發現?
這家伙實在古怪,明明在別人面前總是一副酷到不行的表情,怎麼在她面前卻一副痞子樣,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呢?
第五章
夜晚,許雲杰來到傅緯位于頂樓豪宅中,徑自橫躺在大沙發上,久久不發一語。
「老兄,你大老遠跑來打擾我的睡眠,該不會只是因為懷念我的天花板吧?」傅緯身上套著睡袍,拚命打呵欠。
「你床上沒藏人?」許雲杰沒有瞧他,仍望著天花板。
「我為了你們紅玉集團賣命,天天累得像條狗似的,怎麼藏人?不如你放我半年假,我天天藏不同的燕瘦環肥給你看。」
「嘴巴這麼溜,我看你不怎麼累嘛。」他終于坐起身。
「男人只剩一張嘴很可憐的耶!尤其我才三十一。」邊說著,傅緯轉身走進廚房。
「永臣是不是忍不住了?」許雲杰嚴肅的問。
「他吃了唯真丫頭了嗎?他也忍得夠久了。」傅緯故作驚訝的笑道。潘唯真那個小看護很有他的緣,希望永臣和她百年好合!
「你一定很喜歡『老奸巨猾』這個形容詞。」許雲杰翻了個白眼。
「這跟永臣忍不忍得住有什麼關系?」傅緯拿了兩罐啤酒過來,拋了一罐給他。
「或者你希望別人說你睜眼說瞎話?」他單手接住,打開喝了一口。
「唉,你有點幽默感行不行呀?」
「所以永臣決定有所行動了?」許雲杰望著手中的啤酒,心中很掙扎。
「要不要行動就看對方。」
「他能停早停了,看來攤牌勢在必行。」他緊鎖著眉頭。
「別人都不懂,還以為你一點都不關心自家弟弟,但你是最疼他的人了。」傅緯難得嚴肅的嘆息。
「若我在當時多分點心思給他,就不會讓他這麼倚賴姑姑,搞得現在處處受人牽制。」許雲杰恨恨的道。
「別又來了,你我都知道事實並非如此,我想雲赫也很明白。」傅緯瞪著他。
當年他們兄弟遭逢母喪,雲杰雖是大哥,但也只是個剛上國中的孩子,根本自顧不暇,而雲赫更小,他需要的是母愛,當年許家姑姑也確實相當疼愛他,可是眾人都沒想到後來會冒出個林彪來,讓她完全像變了個人,這只能說是世事難料。
許雲杰仍無法釋懷。姑姑和林彪明知雲赫有多討厭滿身的桃花,卻一再逼他動用那個能力,自己身為他的大哥,卻幫不了他,讓他深感愧疚。
「林彪的事遲早要攤牌的,到時我們多注意雲赫的反應就是了。陣痛是難免的,但問題能解決,對他而言絕對是好事。」傅緯很希望早日將他拉出那個泥淖。
「我常覺得姑姑對他的重要性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我很難估算這件事對他的影響會有多麼大。」
「你忘了嗎?現在出現一位強有力的幫手了。」傅緯正是因為紀存羽的出現,才動了解決此事的念頭。
雲赫有時心思細得教人受不了,沒說話並不代表他沒有察覺,幸好紀姑娘出現了,他把全部的賭碼押在她身上,當然要為他們倆「催化」一番,他傅緯可是輸不起的人哪!
「說到這個,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許雲杰盯著他問道。雖然察覺得出紀存羽對雲赫似乎挺重要的,但足以和姑姑抗衡嗎?傅小子怎麼這麼看重她?
「你不覺得該有個弟媳婦了?」傅緯斂起明眸,又開始裝無辜。
「我記得她挺討厭雲赫的。」許雲杰對她的印象仍停留在學生時代。听保鏢們說,這小妞老是躲著雲赫,能多遠就閃多遠。
「物極必反嘛!」
「她真的適合雲赫?」
「相信我,再沒人比她更適合了。」傅緯將那罐啤酒喝光,癱在沙發上。
「是嗎?若他喜歡,我當然沒意見,也希望她真的能在關鍵時刻成為他的支柱。」許雲杰起身欲離去,走到門口時忽然問道︰「攤牌時,雲赫該不該在場?」
「你說呢?」
「那麼從現在起就別讓他參與任何相關的事。」說完,許雲杰關上門離開。
「怎麼這樣?來鬧完拍拍就走,人家現在睡不著了耶!」傅緯趴在沙發上哀哀叫。
紀存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不是因為認床,而是當她閉上眼,腦海里就會浮現下午時許雲赫落寞的神情,那雙孤獨的眸子讓她無法靜下心來。
雖然他透露了不少私密的事,但她相信還有更多她不明了的事糾纏著他。
身為總裁卻受制于人,他身上到底背負著怎麼樣的重擔呢?
她又在床上躺了半個鐘頭,終于放棄了,離開被窩穿上外套,打開落地窗在長長的陽台上閑晃。
因為這層樓只住了他們兩個,她並不擔心會嚇著別人,走了一會兒發現遠遠可以瞧見中庭的櫻花,她決定在這里賞夜景,便靠在欄桿上準備度過漫漫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