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慢慢變老
路那
忘了是哪部日劇,木村拓哉求婚時就是這麼說的。
一起慢慢變老,變成老婆婆和老公公,有皺紋,有啤酒肚,那是令人嘴角上揚的美麗期待,因為那真的很難。
平凡的幸福看似簡單,卻往往難以實現,愛總經不起時間的淬鏈,能愛、願意愛、有機會愛老伴的皺紋和啤酒肚的人,真的不多了。
它之所以令人心動,是因為那代表著時光的持續,能愛一個人五十年、七十年是多麼難能可貴又浪漫到不行的事,正因為難,才令人向往,不是嗎?
上一本寫劉紫時,曾經覺得她留在現代應該也能活得很不錯,可田曉媛若是留在明朝呢?
那時代二十三歲的女人算滯銷貨了,除非她認命,賣身期滿後能做的選擇恐怕不多;偏偏她長得又不賴,八成會被有錢的老頭子挑去當填房或侍妾,大家都知道在妻妾成群的明爭暗斗之下,像她那種忍氣吞聲的悶個性,別說幸福了,能不能善終恐怕都是一個大問號。
所以,在作者以幸福為前題之下,她勢必走這一遭的。
也幸好她的個性雖然溫吞卻不惹人厭,所以才能得到潘熙賀這個沙豬男未曾現世的包容與疼惜,進而無怨無悔地眷戀她一生。
至于潘熙賀這樣有點霸道卻又心直口快的男人,向來很對作者我的胃口,這種男人只要不變心,絕對會是很棒的戀人。
潘熙賀和田曉媛送作堆後,這個系列就算完結了,仿佛才剛起大綱,埋頭創作,交稿過稿,收到第一本熱騰騰的新書,如今居然把這個系列寫完了,說真的,寫作也像戀愛一樣,能長久持續是件很令人心動的期待。
這四本穿越時空的故事對作者我來說是很特別的禮物,畢竟是我喜歡的故事類型,而我也真的把它完成了,不管成果如何,我都很滿足。
接下來打算寫本輕松有趣的現代小品單書,讓自己喘口氣,然後再開始新的系列。
來信請寄出版社或路那的E-mail︰nuna0423@ms55.hinet.net,咱們下回再聊。
第一章
明朝揚州
「為什麼算命先生說我會大富大貴?杜老板和杜小姐那種命才叫大富大貴吧?」田曉頰邊折衣服邊嘆息。
她細心地將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的,可惜那一疊衣服不僅全褪色了,上面還有大大小小的補丁,唯一沒破也沒褪色的兩件衣衫是杜府的僕役服,想來真令人心酸,誰教她的命不好呢?
她苦笑地嘆了口氣,將折好的衣服收進櫃子里。難得休假回來,等著她的卻只是一間空蕩蕩的破房子。
「會不會大富大貴不知道,可我沒父母的緣卻是真的,現在想想,真不知道活在世上究竟是為了什麼?」田曉媛身上穿著青色粗棉的僕役服,因為明天一早又要回去工作了。
五年前,向來體弱的田父被私塾察覺得了肺癆,當場就被辭退,原就貧困的田家頓時陷入斷炊的窘境,才十四歲的養女田曉媛肩負起養家的重擔,簽下五年的賣身契,進入揚州首富杜府為婢。
一年前,田父還是走了,為了替養父下葬,田曉媛又簽了五年,結果剩下的錢全讓改嫁的養母帶走了,她還有五年的工要做,卻什麼也沒得到。
田曉媛跪在五斗櫃前恍然地想,听說她出世時,住在隔壁的算命先生替她排過流年八字,說她一生大富大貴還有幫夫運,總之好命得不得了,可惜父母不僅看不到也享用不了。貧困的親生父母一听此言,隔天就把她賣給鄰村的第一任養父母,一直到她十歲來到田家,她總共被轉賣了五次。
幸好田父對她很好,原本在私塾教書的田父還教她識字,可惜早早就因病去世,如今她真的孤身一人了。
「還要做五年白工,到時我都二十四了,要怎麼大富大貴?撿到藏寶圖?還是咱們家地下藏著黃金?一定是那個算命先生說謊,像我們這種出身,怎麼可能會好命呢?」
田曉媛站起身,決定不再想這些悲哀又無法改變的事實,突然瞧見五斗櫃最底層發出淡淡的藍光。
「那是什麼?」田曉損微張著嘴巴,心里有點害怕。櫃子怎麼會突然發光?她家該不會鬧鬼了吧?
田曉媛念頭一轉,會不會是田父在地底下太無聊,想回來找她聊聊天?
她突然好渴望見到田父,他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能見上一面也是好的。不及細想,她將最底層的抽屜拉開,霎時處在全藍的無垠空間里,全身動彈不得。
「怎麼……」田曉媛張大了嘴想呼救卻發不出聲音,不管如何奮力掙扎卻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更恐怖的是她發現自己正被一股無形的拉力拖著快速移動。
怎麼回事?難不成養父在地底下太無聊了,決定拉她去陪伴?她要死了嗎?
恍惚中她隱約覺得和一個人擦身而過,這讓她更加害怕,居然還有別人在這片藍光之中?難道……這是傳說中的黃泉路?
田曉媛突然很想笑,若是真的,也改該名叫藍泉路才對吧?這片藍得徹底的無垠藍光教人不由得好慌,動彈不得的她只能任其擺布。雖然死的過程好像沒那麼恐怖,可她才十九歲耶……
她心中升起一股惱恨,她這一生從沒享受過,生命的前十年老是處在挨餓狀態,然後就是不停地做工,如今還莫名其妙地要死了,她的命到底哪里好了?
田曉媛失去知覺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那算命先生真是個大渾球!
「好冷……」田曉媛抖著嗓音喃喃自語,倏地張大眼楮彈坐起來。「到了?」
她錯愕地左右瞧著,陰曹地府居然是這副模樣,好平常……
田曉媛好奇地東張西望,既沒噴火的爐子也沒惡心的血池,更沒有青面獠牙的鬼怪跑來跑去,老實說,這里安靜平凡得教人有些失望。
不過這房間的擺設的確很奇怪,好多不曾見過的東西擺在她的四周,但還是看得出來是房子。最怪的是,為何沒人出來招呼她呢?
「一般人死了,不是都有牛頭馬面還是黑白無常來帶領嗎?不然老爹也該在場才對……沒想到這里的規矩比杜府還差!」田曉媛不安地自言自語,站起身在房里四下探看。總該有個人來接她吧?不然她要怎麼去報到呢?
鈐鈐鈐……
「哇!那是什麼聲音?」田曉媛被突然響起的鈴聲嚇得撞上牆壁,那個鈴聲保持著同樣的音量不斷侵擾著她的耳膜,她慌張地四下找尋聲音來源,由這間房找到另一間,就是沒瞧見半個鈴。
「這樣就有點樣子了,閻羅王的鈐,凡人怎麼可能看得見?那八成是用來通知里面的人我來了,接下來應該就是審判了。唉!我不僅命苦還短命,根本沒機會去使壞,怎麼算都是好人,應該很快就能去投胎了,希望下次的命能好一點。」因為緊張,她喋喋不休地念個沒完。
四下張望的田曉娛瞄到一個敞開的窗子,心里掙扎著要不要過去探看。她揪著衣衫,吞吞口水,既來之則安之,看看也好,反正遲早要進去的!
田曉媛懷著忐忑的心悄悄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探出半顆頭,卻對上一雙噴火的怒眸,眸子的主人一瞧見她立刻狂吼出聲。「你搞什麼呀?為什麼不接電話?」
「啊——鬼呀!」田曉握呆了五秒才放聲尖叫,整個人縮在地板上不停發抖。
不一會兒,四周傳來抱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