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已經不痛了,」她回答說,極力想掩蓋住聲音中的失望,「我沒想到你會來。」
「我必須來,」他的聲音由于激情而緊張起來,這在哈洛德是很少見的,就像在夏季里下雪一樣少見。「當我听說你在那座該死的小島上中了子彈以後,我才意識到你對我意味著什麼。我想要你回來,諾艾爾,我準備讓一切都正式起來。」
他伸手到他的西服口袋中掏出一個小巧的、黑色的天鵝絨盒子。他打開了盒蓋,將一只式樣古典的、光彩奪目的鑽石訂婚戒指拿了出來。「我知道這看起來很突然,」他一邊說,一邊將那只戒指套在她虛弱的手指上,「但是我考慮過很久了,我們彼此相屬,我們有共同的愛好,我們有共同的品味,我們連脾氣都很相像。我知道你認為我在工作上投入了太多的時間,但是現在這不成問題了,我事先得到了警告,我不會再將那些周末白白地浪費掉。」
「祝賀你。」諾艾爾咕噥著,她是如此震驚,幾乎說不出別的話來。
「謝謝,但是這不是我想听到的話,」他將她的雙手合攏在自己精心修飾過的手掌中,「嫁給我,諾艾爾,我知道我會讓你幸福的。」
我知道你會嘗試著這麼做的。諾艾爾思忖著,她仍然對這枚訂婚戒指感到震驚。那麼長的時間她夢想嫁給一個像哈洛德這樣的男人;能提供給她當她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一直沒有得到過的信任與依賴的保證。還有愛情,當她看進他那英俊的渴望的眼楮里時,她默默地補充了一句。他是一個好朋友,她非常關心他,她不懷疑他會成為一個溫情的體貼的丈夫,而且他會竭盡全力給她一個穩定的幸福的生活。
如果她為于那個相識僅一周的男人對她的漫不經心的保證而拋棄這個光輝燦爛的未來,那她就是一個傻瓜。那個男人從來不曾說過他愛她,甚至在她為了救他麗受傷以後,他甚至都沒有同她聯絡過。將心寄托在那樣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幻上是一件愚蠢的行為,她也許應該相信帕帕•吉尼的伏都教魔法…
一只呱呱叫的鸚鵡猛然間將她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她抬起頭,看到一只巨大的鸚鵡帝王般威嚴地停落在她的窗台上,它那綠色與紫色的羽毛在熱帶的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它將頭向一邊揚起,向著她眨了眨它那睿智的黃色眼楮。然後它低下頭,開始有條不紊地將那一大束玫瑰花啄成小片。
「嘿,住手!」哈洛德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停下來,你這只愚蠢的…諾艾爾,你為什麼在笑?那束玫瑰花在這座城市里幾乎是弄不到的,而那只愚蠢的大鳥竟然毀壞了它們。」
「你不理解,」她一邊說一邊大笑著,「那不是鸚鵡,那是預兆,來自帕帕•吉尼。」
「來自帕帕,•吉尼的預兆——諾艾爾,你今天吃藥了嗎?」
「沒有。」她回答了他,笑容消失了。她抬起頭望著哈洛德,非常感謝他對她的友情,但是她知道她對他不會再有超出友情以外的感覺了。「我知道你會讓我幸福的,但是我不認為我也能讓你幸福。自從我離開邁阿密,我已經和過去不同了,我改變了。」
「別那麼傻了,諾艾爾,這只有一周的時間。」
「一周的時間足以改變許多事情,」她溫柔地將那只戒指從手指上月兌下來,將它放回他的手掌中,「我愛上了聖米奇加島和它的居民們……還有一個非常特別的男人。」
慢慢地,很不情願的,哈洛德握起了拳頭,將那枚戒指攥在掌心,她看到一抹受傷的表情在他的眼楮里一閃即逝,然後他那完美無缺的冷冰冰的面具很快又戴在了臉上。
「我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他一邊僵硬地說著,一邊站了起來,離開了她的房間。
「他不是那個男人嗎?」
諾艾爾抬起頭,看到那個護士正站在她的門口。
「是的,他不是。」她又躺回到枕頭上,「你不知道一個女孩可以在哪里找到葡萄酒,是嗎?」
「哈,我當然知道,」那個護士回答說,交插起手臂,臉上顯出了一副責備酌神情。「但是在你這種情況下,你不應該這麼問,知道嗎?」
「哦,別管它,它不會傷害我的肩膀的。」
「我不是考慮你的肩膀,我是在考慮你的孩子。」
「我的……」諾艾爾像閃電一樣在床上坐起來,「你……是在告訴我我懷孕了?」
「當你住進醫院時,我們為你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那個護士說,看起來像諾艾爾一樣驚訝,「你是說你不知道?」
「剛剛知道,」諾艾爾用手臂抱住身體,她心中漲滿的喜悅比她曾經想過的還要多。
我將要有孩子了,山姆,你的孩子,我們愛情的結品。
「上帝,我需要給他打個電話。」
她本能地伸手到桌子上去拿電話,但是她的手只踫到了平滑的空蕩蕩的桌面,在這座首都一流的醫院里,電話仍然是奢侈的通訊工具。「護士,請你找到電話給聖米奇加島打一個電話,我需要給一個名字叫做山姆•多諾文的男人捎一個口信。」
「杰雷•曼?」
「是的,」諾艾爾快樂地叫喊起來,「你認識他?」
「我的妹妹認識,她住在那座島上。」護士回答說,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我昨天晚上剛剛同她通過話,她告訴了我必于杰雷•曼的事情和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
諾艾爾的身上仿佛潑下來一桶冷水。「他沒事,是嗎?當軍醫送我到這里來時,他們告訴我他在後面,因為他沒有受傷——」
「他沒有受傷,夫人。」護士走到床前,坐在被子上,用她那強壯的棕色的大手握住了諾艾爾仍舊虛弱的手,「我妹妹說杰雷•曼在前天晚上就收拾起行裝離開了小島,就像風一樣不知去向,而且他也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到哪里去;….」
那台放在諾艾爾咖啡桌上的PC機開始發出了輕快活潑的聲音。「那個晚會比我剛剛在海厄利亞贏得的賭馬還要精彩,我喜歡給嬰兒下雨。」
「那是洗澡,粉紅。」諾艾爾微笑著糾正它的話,她正站在活動梯子的最上一級,解開那些掛在她的起居室里的粉色與藍色相間的彩帶與彩旗,那上面寫著她與粉紅的名字。「無論如何,我認為你答應過愛因斯坦在孩子出生以前放棄賭博。
太多的興奮對你的小程序的運行是有害的。」
「我真的放棄了,絕大部分。哈,它就像一位老小姐一樣擔心。」那台小電腦咕噥著,「此外,我很好,上星期升級了。
你什麼時候升級?」
「我想會很快。」諾艾爾一邊回答,一邊從梯子上走下來;將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骯上。四個月過去了,她的月復部已經能看出來了。在外表上,她似乎沒有什麼改變,但是在內心中,她感覺自己似乎已經過了一生。時光流逝得太快了,她沉思著,用手指撫模著月復內珍貴的小生命,如果山姆能夠看到這些——
這個想法讓她的大腦沮喪起來,自從她返回到邁阿密,她已經不再有找到他或者是聯絡上他的打算,她不想因為他們的孩子就強迫他與她保持某種關系,她無法忍受這一點。當然,在夜里,當她將臉埋在枕頭里時,她痛哭著,心都要碎了。她想象著他們無法擁有的未來,他們不曾組建的家庭……一聲沉重的敲門聲在她的前門外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