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箋是舒期留的,很顯然這丫頭不清楚李杰和歐尼爾的底細。尤其歐尼爾是幫派出身,他如果不照對方的話做,他不知道舒期是否真能平平安安的回到他身邊。
一陣腳步聲傳來,是安東尼。他穿著白色球衣,頭發呈半濕的狀態,看來是打球打到一半趕過來的。
「情況怎麼樣?」安東尼皺著眉,接過詹士遞過來的短箋,然後眉皺得更深了。
「伍倫太太說,她看到一個褐發及肩、高瘦的年輕小伙子在家里喝下午茶。」
「是李杰?」
「八成是。這小子利用港口工人罷工干擾我們不成,才轉而利用期期;他不知道是怎麼說的,讓她自動跟他走。」以舒期憨直的個性,就怕她會以為自己在做好事,忘了自己處在危險中。
「這短箋是她留的?」安東尼不解的看著大哥。他是從哪弄來這個笨蛋的?胳臂往外彎不打緊,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他第一次看到人質自願跟綁匪走,任綁匪來威脅自己愛人的。
詹士點點頭。
「她對你很重要?」安東尼順口問了一句。
詹士頓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只道︰「她懷孕了。」對他們的未來,他還沒好好想過。
哇,他要當叔叔了!看來舒期不只很重要,而是非常重要,否則他家大哥也不會眉頭聳得像小山高。
「先通知尼克吧!讓特勤組的人去查,如果順利的話,或許明天中午以前她就可以平安到家了。」
詹士伸手制止弟弟,「對方不要我們報警,我怕打草驚蛇會傷了她。」
「難道你真的就這麼听話放棄李氏?」安東尼不敢相信大哥會有放棄的念頭。尤其李氏有大半的關系企業是他們的競爭對手,這次的並購是個削去華德仕企業絆腳石的好機會,他不相信詹士真的想放棄。
「她雖是自願跟他們走,但如果我不照他們說的去做,歐尼爾的手段你比我更清楚。」詹士口氣平靜。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
「辭職!」在公私不能兩全下,他只能走這一步。
「什麼?」安東尼大吼一聲,站了起來。
「交代下去,明天一早開記者會,並通知所有董事明天下午開會,在新的總裁選出前,讓副總裁岱爾暫代我的職位。」
「不行,我反對!」
「你還看不出來嗎?對方是沖著我來的!」
「你愛她。」安東尼用了肯定句。在不願損及公司權益下,退出華德仕企業是最消極,但對舒期的安全卻最有保障的做法。
「我是愛她!我還年輕,還可以從頭再來。我會通知尼克在明天記者會一結束就開始找人。」
「大哥,你……」
「我相信只要我一卸下總裁的職務,李杰會馬上放人,把目標轉移。」
安東尼看著大哥,心中五味雜陳。這十年來,大哥所有的精力、時間幾乎全賣給了華德仕企業,如今為了一個女人,他竟心甘情願的放棄一切,從頭再來……看著老哥落寞的背影,他知道,他心裹現下只有舒期。
第十章
「李杰,她真的是詹士?華德仕的女人?」歐尼爾一進門,劈頭就問道。
「又怎麼了?」自從昨天下午他把舒期帶回來後,他是第三個這樣問的人了。
「她正在跟看守她的兄弟賭錢。」歐尼爾不是沒干過綁票這種事,但這麼逍遙的肉票他倒是第一次見到。
「是嗎?」李杰隔著窗戶望著遠方的山丘。
「吉米說昨天晚上她還把你讓人為她準備的蛋糕分給所有的人,和善得跟天使沒兩樣。」讓他們這群綁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甚至代詹士?華德仕跟咱們道歉!李杰,你是怎麼把人家弄來的?」
「我騙她。」李杰牽動了一下嘴角。計畫如此順利,他卻沒有絲毫喜悅,反而像是掉進了泥沼似的。听著她溫柔的跟他的手下們聊天、說笑,看著她抱著詹士的大衣入眠,他一點勝利的感覺都沒有。
「我告訴她,我爸因為並購案而心藏病發,正在醫院;還有李氏會被並購,全是詹士乘人之危。」
「李哥,有華德仕企業的消息了!」一個小蚌子走進房裹打開電視。
自螢光幕上,他們看到詹士在律師的陪同下出席記者會,宣布下午正式提出辭呈。
「太好了,只要詹士不干,咱們就大有可為了!我和華德仕企業的副總裁見過幾次面,他很同情我們這批港口工人。」歐尼爾會願意配合李杰,完全是為了保住自己及那一大批港口工人的飯碗。
看李杰沒太大反應,歐尼爾又補上一句,「那咱們就等下午的消息,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晚上就可以把那女人送回去了。」
「你們先出去吧!讓我靜一靜。」李杰要求道。
一等房間只剩他一人,他馬上拿起電話撥了詹士的號碼。不能再錯下去了,為了一己之私,他不但成了綁匪,還把港口工人都拖下水成了共犯。他如果還有一點良心,就該放了舒期。
走到大廳,沒見到舒期,只見到幾個弟兄在玩紙牌。他問了才知道,舒期睡回籠覺去了。
走進舒期的房間,听著她輕淺的呼吸,他情不自禁的走近她,蹲在她床邊。她的睡容安詳如天使,只擁著一件男用大衣,連棉被都沒蓋。他拉起棉被覆在她身上,心不免有絲嫉妒。昨天下午跟他走時,她什麼都沒帶,只帶了這件深棕色的羊毛大衣,想必是詹士的。
難怪詹士會愛上她,願意為她放棄大好的事業。他原來只想在達到干擾的目的,讓李氏有存活的機緩 就放了她,但是她的反應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為她單純的心慚愧得無地自容,她就像一道清流,洗淨了他自私的眼楮,讓他看清了自己污穢的心。
推開半掩的大門,詹士走進李杰在倫敦郊區的房子。客廳裹除了坐在沙發上的李杰外,沒看見其他的人。
「為什麼這麼做?」他在一個鐘頭前接到李杰要他來接人的電話,李杰甚至勸他打消辭職的念頭,還跟他道了歉。
「不為什麼。這件事是我一手策畫的,跟其他人無關。小期正在樓上睡覺,上去找她吧!」剛剛他讓其他人先走了;他沒理由讓其他人陪他坐牢,畢竟這一切全因他而起。
「她為什麼願意跟你來這?」詹士雙手抱胸,看著眼前像只斗敗公雞的年輕人,好奇他為什麼願意冒著可能入獄的危險,通知他來接舒期。
「我騙了她。我讓她以為你是因為砍斷了李氏的生機才得到並購的機會;讓她以為你為了利益,不惜斷送千人賴以維生的工作。她現在還一直認為我父親因為並購的事而心髒病發。」李杰乾笑兩聲。突然,一個棕色的身影閃過他的眼角,他一轉頭,發現舒期站在樓梯口,身上披著那件棕色大衣。
「期期!」詹士見到她,忙迎上前。
「所以……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舒期呆呆的看著李杰,不敢相信他竟用這種惡毒的謊言拐她來這裹,將她當成逼迫詹士的籌碼。
「對不起,小期,我——」看到她受傷的眼神,李杰啞然了。他沒打算在她面前承認這些罪行的,他沒那個勇氣再面對她。他只想記得她對他的溫柔、信任,他沒辦法面對她眼的不屑與輕蔑。
看出了李杰心底的掙扎,詹士總算明白何以這場綁架案會以這種方式收場。
「你走吧!在警察來以前,從後門先走吧!你還有五分鐘。」詹士不知道自己是在替李杰解圍,還是在避免這個小夥子會一時沖動跟舒期來一段愛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