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休息一會兒就沒事。」她微笑著說,又恢復往常的溫柔可人。
「這樣我就放心了。」他完全相信她的說詞。「不過,我今天還是陪你,比較放心。」
「你不需要幫單于做什麼事嗎?」此刻她好想一個人獨處,她有一肚子的苦悶正待宣泄啊!
「最近四周鄰國皆安定,父王也沒派什麼事讓我做,也許是我們新婚,想讓我們輕松一下。」
蓮香暗自嘀咕居然趕不走他,看來她得訓練自己的忍耐功夫了。
「那請你自便,我想睡一下。」暫時只有這個方法可以避開他。
她明白,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想到要和仇人同枕共眠,她就渾身不自在;她實在無法忽視他是陷父親于不忠的禍首!
不管這其中存在著什麼因素,她就是無法漠視存在他們之間的癥結。如今在愛與恨的天秤下,似乎恨比愛更甚了,這樣的處境多麼痛苦啊!她要如何才能取得平衡?
拓都羅多看她緊閉雙眼,想她已熟睡,溫存的大手輕撫著她的額頭,再順著高挺的鼻梁來到紅潤的雙唇。
對于蓮香的變化,他毫無所覺,還深信她的應付之辭。一向用在征戰沙場的敏銳頭腦,對于女人的了解卻遲鈍得可以。
當然,最重要的因素是他相信她,往後他們要同甘共苦,所以彼此更應互相信任。
「希望我們之間不要再有任何阻礙。」意思已說明,他們的結合是多麼不容易,事實上她確實是他意外獲得的珍寶。
閉眼假寐的蓮香,將他的話清晰的听在耳里,內心有隱隱的波動。再這樣下去,她會沉溺在他真情的暖流而忘了自己。
他們已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她要如何向他討回公道?如何為父親洗刷冤屈????就在蓮香苦無對策時,一件意外的消息讓她暫時能避開他,就是單于要派拓都羅多領兵去烏蘇打戰。
雖然內心也有一點為他擔心,不過她一再的告訴自己,絕不能心軟。
就這樣拓都羅多在軍令如山別無選擇下征戰去了。
在這之前他們並非沒有機會逃走。由于蓮香不願和他配合,總是借故拖延。自從得知那件事以後,她就不打算和他一起遠走高飛。
她還有許多事要做,因為李氏的血不能白流、父親還是含冤未白,她怎能自私自利的為自己而活?
由于復仇的意念不斷地在驅使著她,她與拓都羅多之間的承諾已化為烏有,並有意和他背道而行。
這樣的她,卻是拓都羅多始料未及的。等他征戰回來一切都變了,流言開始不斷四起;傳說蓮香又依附上單于了。
一般人的眼里認為,女人有喜歡攀附權高位重的天性,因此她的轉變態度在匈奴人眼中似乎是可以理解的。
最無法忍受的當然是拓都羅多。他一回來就趕去妻子的帳內,一來解相思之苦,二來要證實這傳言是真是假,怎知他一進入帳內竟然沒有她的蹤影,難道真如流言一般?
他帶著一顆飄蕩的心情,騎著一匹高大的駿馬,瘋狂地搜尋蓮香的影子。倏然眼前的景象讓他呆住了……她真的和父王在一起!看樣子兩人剛打完獵回來。
「父王……你……」拓都羅多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兩人。
他出征的這些日子,他們兩人就開始這麼親密嗎?猶如晴天霹靂的打擊,他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你回來了?」莫也頓單于勒馬停住,驚喜的表情寫在臉上。
蓮香在一旁卻默不作聲,沒有顯現出興奮的樣子。
「是的。」他感到難堪至極,父親大咧咧地和他的媳婦出外打獵,這樣的親近似乎不合常理,但他能理直氣壯的質問嗎?
「你出征的這些日子,我怕她無聊,所以才約她一起去野外打獵。」莫也頓說得坦蕩蕩,一點也沒有不自在的樣子。事實上是蓮香以問安的名目接近他,而他卻沒說明。
「我可以帶她走了嗎?」拓都羅多極欲壓抑胸中的妒火,才能讓口氣緩和。
「可以。」莫也頓銳利的眼眸動也不動的盯著他帶著公主離去,直到兩人的身影不見了,他才遲緩地策馬回程。
由此可見,他對這個兒媳婦的印象不錯。他被她青春的氣息感染,這幾日他年輕的心仿佛又慢慢的復蘇了,突然有一種復雜的情緒纏繞著他……拓都羅多帶著蓮香回到他的氈帳內,隱忍的怒氣隨即爆發開來,他用力的抓起她的手臂,忿然地質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只是和單于一起去打獵,這有什麼不對嗎?」她故意悠哉的道出實情。
「不對!」他的怒氣更大了。「我們現在對他是避之唯恐不及,你這樣做太危險了,你不知道嗎?」他讓她的心思弄糊涂了。
「那你說會如何?」她依然故作輕松,絲毫不當一回事。
「早晚會暴露你的身份!」他氣她的明知故問。
「我不就是公主的身份嗎?」她帶著嘲諷的口氣。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拓都羅多已被她弄得一頭霧水,總覺她忽然變了一個人似地。
「那是你多心了。」蓮香嫣然笑道︰「兒子不在,兒媳婦代陪父親,有什麼不對嗎?」
「你到底怎麼了?」他氣得扣住她的雙肩。「是不是父王逼你的?」他的妻子不會這樣,她一定是被逼的!
蓮香冷看著他的痛苦,故意露出委屈的表情。「他也算是我的父王啊!他的命令我怎敢不從?」
聞言,他立即放了她,然後把她納入懷中,幽幽地道︰「再待下去,父王早晚會把你搶走,不行,這幾天我要想辦法把你帶離開這里。」
「走得了嗎?」語氣似擔心卻含有一些得意,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詭譎的笑痕。
「你放心,我會請哈魯伊斯幫忙,我必須趕快帶你走。」說著,他俯首吻著她的紅唇,心中害怕會失去她。
蓮香沒有熱烈的回應,只是應付似地接受他的索求,心里卻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這些日子想我嗎?」拓都羅多已陶醉在她軟香的玉體,大手更是忙著尋覓她的柔軟。
未幾,兩人來到炕床,他立即把她壓在下面,數日來的分離,他已難耐饑渴,極待發泄這濃濃的。
此刻她卻感到痛苦難當,才剛愛上他就發現他竟是滅家仇人,如今她只能下定決心、慧劍斬情絲,誓言必要為李氏家族報仇!
「萬一你父王又要搶我回去,那要怎麼辦?」即使有意破壞他們父子關系,她也要了解他的想法。
蓮香這一問,讓他從陶醉中蘇醒過來。他神情一凜、眼眸一暗,像宣告誓言般堅定地說︰「我不會讓他搶走你!」
「但是他的權力比你大。」她刻意提醒他。
「若是他逼人太甚,休怪我……」拓都羅多實在不願說狠話,也不想做絕,畢竟單于是他的親生父親。如果父親執意要如此做,他無法預測自己會有何動作。
她在心里暗暗譏笑。想不到他們父子兩人的感情竟是這般的薄弱,為了一個女人可以翻臉無情。如此更符合她的意願,她倒希望他們反目成仇。
昔日的種種她己無法思索或理清,只知單于這一家人是她的仇敵,她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可是他終究是你的父親。」她假裝在替他的處境為難。
「他不也曾經想置我于死地?」想到那些顛沛流離的日子,他心里仍然不自在。
「是啊!虎毒不食子。」似乎是為他抱不平,又似乎是火上加油,突然發覺他訝異的眼光,她隨即又補上一句︰「你們的誤會不是解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