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狴狂眯直雙眸,似著了魔般入迷的凝視著眼前這幅「鳳凰于習」的美麗圖畫。圖中的鳳凰振翅飛翔的姿態曼妙而優然,隨著飄逸的紅色尾翼飛揚于後,仿佛燒起一團熾熱火焰般艷麗!他一直是喜愛鳳凰過于龍,不知為何,每回在他大夢初醒之時,夢境當中都會有只火烙般的鳳凰牽引著他遠離冥合,這一直是他所困惑不解的,對于鳳凰的迷戀在二十年來不斷重復、相同的夢境之中便也愈是漸長。
「兄弟,你看夠了沒?」
龍狴狂略略輕撫著圖畫左下方的那串文字,嘴角升起一抹淺笑。鳳,火精……夢中的那只鳳凰身旁似乎也總是燃著紅艷的火焰,耀眼又炫目。
龍狴狂拉回沉浸于圖畫的心神,隱回唇邊的淺笑,轉身微微斂神色盯視著大刺刺坐于沙發上的龍猞猁。
「總算注意到我了!」龍猞猁揶揄,再看到龍狴狂神色晦黯及眼袋下隱約透出的黑影時,他不禁喟嘆,「又開始作那個夢了?」
每年一到仲夏,那在二十年前便經常侵入龍狴狂腦海的夢境便會囂張放肆的擾龍狴狂安眠。
龍狴狂淡淡虛應了聲,回首再度看著圖中飛翔的鳳凰,突地思及夢中的那只鳳凰似乎沒有圖中的鳳凰這般愜意,反倒是透著些微哀戚,時時低鳴,似乎想對他傾訴她所有的怨懟,卻無法傳達讓他明了。
「三蟒長老最近已經開始替你預約心理醫生了,你就好好治療吧,也許是你工作壓力太大了。」龍猞猁之所以會特地由巴黎飛來香港的主要原因也是為了探望龍狴狂的近況。每到了仲夏季節,便是龍狴狂最難熬的時段,過陣子,成狻猊及龍狁猛也會分別來探望他。
他搖首,頹喪的坐回龍猞猁身旁,交疊起雙腿。「工作壓力大?」冷哼嗤笑中已含著強烈的譏誚諷意,輕易的將龍猞猁搪塞慰惜的話語駁回。
龍猞猁干笑幾聲,將眸光調向龍狴狂所鐘愛的那幅圖畫,他就搞不懂那只鳳凰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他所欣賞的,是天龍那般的神尊及傲然霸氣。四位龍子中,唯獨龍狴狂鐘愛鳳凰勝天龍,怪人。「別老是把你禁錮在自己的內心世界之中,否則那惡夢將永遠跟隨著你。」
龍狴狂並沒有答話,漫不經心的直身走至偌大透明窗前,俯瞰著紅磚的夜景,這美麗的夜,他竟也無心入眠。惱的是那夢境近日愈是張狂的侵入他一向平靜無波的心海,泛開了不小的漣漪,只因,夢中的女孩影像似乎清晰許多。
門外走入這幾日四處奔波的三蟒長老,三人疲累的坐于沙發之上,臉上的表神無不是松懈喜悅的。
「找到了,這個心理醫生非常適合你,這是她的資料,你拿去看看。」忠蟒長老手中的資料遞向龍狴狂。
龍狴狂隨意的瞥了瞥手中的資料,淡然輕問︰「日本人?」
「是啊,她在香港有間診所,但是所治療的病很少,因為她只想治療她要想治療的病人,不過她治療成功的機率是百分之九十,每個被她治療的病人對于她在對待病人的細心態度及關懷無不贊賞有加,這次由日本那捎來的回函是,她願意治療你,所以……」勇蟒長老叨叨不停的說著,壓根兒沒注意到龍狴狂漫不經心的態度。
龍狴狂挑眉看著資料,撩不起興致的將資料擺至一旁,再次望向窗外美麗的夜景,閃爍的霓紅點點綴出都市的繁華,而車流猶似一道迷人的銀河。
驀然,房內傳真機響起,龍猞猁起身去拿起傳真紙,再將紙遞給龍狴狂閱讀。龍狴狂接過手中的傳真紙,盯著張上所印上的娟秀黑色字體——
星期一下午四點整開始會診。
黑澤茉莉
龍狴狂看著這一行字,皺起眉頭,再將手中的紅紙拋向三蟒長老。「取消,星期一下午四點整我有會要開。」
「嗯?可是——」三蟒長老面面相覷。
他抿緊唇,銳利雙眸射向支吾其辭的三蟒長老。「怎麼?治療還得要照他安排的時間?」
有絲惱怒的丟了記白眼給三蟒長老,龍狴狂沉下臉,「難道我就非得要取消我那重要的會議?」
「最好是這樣子,東方正龍,為了能夠盡快治好你的心病,還是……」
龍狴狂疾速截斷三蟒長老的建言,黑色瞳眸倏然掃視一旁悠悠然的龍猞猁。「這場會議說什麼也不能取消,你幫我去開那場會議。」
「他媽的,為什麼叫我?」龍猞猁原本愜意的啜飲著香醇的酒液,而龍狴狂如此欽點,令他不由得從椅上跳起,氣急敗壞的怒吼,「為什麼叫我?你手下難不成沒個像樣的助手嗎?」該死,他可不想在香港操勞過多、耗費精力,他可愛美麗的妻子還在巴黎等著他回去寵愛呢。
「就這樣說定了。」龍狴狂不容人反駁的擱下話,旋身走上樓。
「喂、喂,他媽的你這算什麼兄弟?」龍猞猁暴跳如雷瞪視著一旁的三蟒長老,不甘願的將怨氣全數吐出,「你、你還有你,找那個什麼囂張的醫生,時間還要她自己決定,害我又要主持那種會讓人頭痛的會議……」
龍狴狂听見不斷由樓下陣陣咆哮聲,一陣低笑冷不防的逸出他優美的唇形。看著房內那張仿佛在召喚著他入眠的床,他知道自己今夜又不會有個好眠,究竟何時他才能擺月兌這夢魘的糾纏?
今晚,又要失眠了。
第二章
龍狴狂沉黯的神色隱隱的透著陰寒森冷的怒氣,他緊睨著佇立于前方的三蟒長老,薄抿的唇線點出他不容服協的倔強。
「東方正龍,明晚的宴會你非得攜伴參加才行。」忠蟒長老憂心忡忡的凝視著龍狴狂緘默不語的冷漠神情。
他擺了事不關己的冷淡姿態,瞥了瞥冷汗涔涔的三蟒長老,終于仁慈的啟口打破僵滯沉悶的氣氛,「我不去。」
「這不行。」仁蟒長老出口駁斥。
正當龍狴狂雙眉緊皺,已顯然的透露出他的不耐煩之際,勇蟒長老卻忽地出聲打斷了這場堅硬的對峙談話。「好了,這件事就先告一段落,已經三點半了,你該出發與黑澤醫生見面。」
龍狴狂沉下俊臉,淡淡掃視了眼勇蟒長老後,才起身離去。
而三蟒長老則是喟嘆並深深吁了口氣。龍狴狂的心病究竟是否能夠醫洽?自從二十年前所發生的那件慘烈事件後,但畢竟仍有一小角記憶殘渣存記于他腦海中,這也就是為何龍狴狂會不停、不斷的作著相同的夢境。
而他們之所以不告訴龍狴狂二十年前所發生的那件事,主要原因是生怕龍狴狂一旦憶起當天晚上的情景後,會有個陰影在一他心中造成心里障礙,不過,不管他們有沒有將實情告訴龍狴狂,那都已不重要了,畢竟那夢魘早已跟著龍狴狂成長了二十年,造就了現今如此非僻陰郁的龍狴狂。
☆☆☆
龍狴狂直走進這幢商業大樓的八樓,在尋覓到黑澤茉莉的醫療診所時方才停駐腳時,他按了按門鈴,在通話機開啟後說明自己的身分時,一聲清脆嬌女敕的噪音便由通話機內輕聲的傳送出來邀請之意,門便打開。
龍狴狂不疾不徐的走入門內,映入眼簾的是令人深感溫馨舒服的室內布置。整間房內帶著仲夏夜晚風輕拂的涼爽,他神情微微舒展許多,環顧這約略七十坪大房內擺設,他嘴角不禁微噙著淡笑。
在經過這番審現之後,他只能說黑澤茉莉的嗜好相當與眾不同。只因,在一間七十坪大的空間里,他竟然能將這房內布置成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色曲調。靠近透明偌大的玻璃窗帷的布置風味恍若古埃及般的充滿神秘味道;而靠近門扉的這半邊卻是充滿著日本櫻花的味道。兩種景色中間僅以著一道棕色沙發阻隔,使得這兩種布置不會令人深覺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