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在心中申吟,今生今世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張臉,偏偏成了同事,現在還要跟他單獨相處,真是流年不利。
「好吧。校長,我先告退了。高老師,請跟我來。」
「謝謝校長。」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校長室。
「剛才妳不是急著要找我嗎?怎麼一見了我,就跟見了鬼似的?」
斑明德原本跟在夏琳身後,但是夏琳自從出了校長室,就沒再看他一眼,只顧著走路,他只好邁開長腿趕上她,與她並肩而行。
罷才夏琳一直暗自思量,要用什麼態度應付這個家伙。既然這已是事實,她應該以學生為重,所以必須撇下私人恩怨,至少要維持表面和平,就跟過去一樣好了。
「對不起,我在想事情。」夏琳側頭問︰「你剛才說了什麼?」
「我說妳剛才看到我的表情,就像看到鬼一樣。」高明德嘻嘻一笑,「不過鬼是不可能這麼英俊挺拔的,或許妳是因為太過驚艷了。」
這家伙的老毛病似乎比以前更嚴重,雖然他的話是有幾分真實性。高明德在小學時代就已經是全校小女生愛慕的對象,高中時代更是出盡風頭。現在的他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有男人味十足的肩膀跟胸膛和端正俊挺、輪廓分明的五官。乍見他的那一瞬間,她還真是結結實實被嚇了一跳。
「妳不要一直神游太虛,對我的話充耳不聞好嗎?」高明德舉起手。在她面前搧啊搧的,企圖拉回她的注意力。「妳剛才十萬火急來找新老師,究竟有什麼事?」
夏琳記起剛才的目的,這可是當務之急。「我找新老師是為了想了解一下他打算怎教。畢竟我的學生已經習慣韓老師的教法,在這個節骨眼上換老師,對他們而言相當不利。」
斑明德收斂起笑臉,換上嚴肅的表情,「妳說得對,這是個問題。我看這樣好了,我們干脆現在去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從長計議。」
「這不急吧!既然校長交代我要帶你熟悉校園……」
「逛校園隨時都行,可是明天我就要披掛上陣了,事態緊急,還是先辦正事要緊。」高明德不由分說,抓起她的手臂就往反方向走。
「等等!我要回去拿皮包……」他的手勁大得嚇人,她根本掙不月兌。
「我來請客,慶祝我得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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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明德從小就是一個小霸王,因為他是個天之驕子。
出身富裕的家庭,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思想開明,對孩子的教育相當重視,只說理不打罵,順著孩子的天性發展。
而且高明德在學校里的成績都保持第一名,也很喜歡運動,獲選排球校隊。這樣出眾的小孩,自然是師長們疼愛有加的寵兒。
斑明德天性活潑調皮,喜歡惡作劇,點子層出不窮,水遠充滿活力,自然也成為同儕心目中的領導者。
他儀表出眾,又智勇雙全,引得不少愛慕他的小女生組成親衛隊,甚至還有女生在他生日時把禮物和卡片送到他家里,表達愛意,讓高家父母好笑不已,大嘆後生可畏。
但是在小學三年級上學期時,班上來了一個轉學生。
「今天我們班上來了一位新同學。」老師把那位新同學推向前,「來,自我介紹一下。」
那位新來的同學是一個女孩子,個子矮小,看起來好象有點營養不良。她臉色蒼白,下巴尖尖的,臉上戴著一副大眼鏡,身上穿的衣服很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好象一只老鼠喔!」一個男生突然冒出這句話,全班哄堂大笑。
「張家寶,不可以對新同學這麼沒禮貌。」老師申斥。
女孩臉上的表情始終沒變,奇怪的是,只要她把眼光投向哪個人,那個人就會乖乖閉上嘴巴,所以待她掃視完全班同學,班上變得出奇的安靜。顯然這位新同學對于這樣的情況感到滿意,于是才開口。
「我叫夏琳,夏目漱石的夏,玉琳國師的琳,請多多指教。」
這番介紹等于沒介紹,那些小孩都有听沒有懂。
「妳到底在說什麼鬼東西啊?」底下一群孩子立刻鼓噪起來。
「安靜!」老師出來講話了,「夏目漱石跟玉琳國師是中外歷史上很有名的人,不是什麼鬼東西。」
坦白說,老師也被這個小女孩的自我介紹嚇了一跳。
「我來寫我的名字好了。」
那個女生向後轉,拿起粉筆,一筆一晝規規矩矩地寫下兩個大字--夏琳。
斑明德心想,她的字寫得還真好看哩。
「我知道,是夏天的夏嘛!」一個孩子嚷起來,「講那個什麼夏石頭,誰會懂啊?」
「就是啊!」
孩子們又開始七嘴八舌吵成一團。
斑明德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夏琳身上,只因為她真的與眾不同,引起他強烈的好奇心。
只見她站在台上,緊抿著嘴唇,眼光充滿不屑。
好跩喔!高明德心想,看樣子應該要給她一點苦頭吃。
等到放學時間,大家排好路隊,魚貫地走出校門。
夏琳排在那個路隊的最後一個。打從自我介紹完以後,她就很少開口。
等到快到家的時候,夏琳向路隊長報備一聲,轉進一條巷子里。
「喂!夏石頭,等一下。」
斑明德忽然竄出來,擋住夏琳的去路。
夏琳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把他推開,徑自走過去。
斑明德從沒受過這種待遇,因此火了起來。
「喂!妳是聾子啊,沒听見我叫妳嗎?」他追上去,一把扯住她的馬尾。
夏琳不理他,任憑他怎麼扯、怎麼拉,即使她痛得吸氣,還是不開口。
「喂!妳跩什麼跩?」他扯著喉嚨喊。
夏琳終于開口︰「不要擋我的路,除非你自己承認你是一只壞狗。」
斑明德一呆,夏琳立刻逃離他的掌握。
「喂!別走,我在問妳話咧!」
夏琳懶得理他,繼續往前走。
罷才那句話讓高明德不敢再攔阻她,但是他又很不甘心,于是扯開喉嚨大喊︰「喂!丑八怪,妳干嘛這麼跩啊?」
這句話使夏琳煞住腳步,轉過身來,一雙眼楮瞪得大大的。
一見這句話達到效果,高明德不禁得意洋洋。
夏琳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過來,將高明德撞倒在地。
斑明德還沒有反應過來,夏琳已經騎在他身上,把腳踩在他手上,握起拳頭,像發了瘋似的拚命捶打。她的個子雖小,力氣卻大得驚人,而且顯而易見,她對打架頗有心得,懂得壓制對手的身體,讓他無法反撲。
「哇!住手!別打了!」
斑明德嚇得動彈不得,他沒想到惹惱她會有這種結果。
夏琳打到高明德鼻青臉腫,眼楮都快睜不開了才停手。
「听清楚了,我叫夏琳,不是夏石頭。」她站起來,「還有,不準再說一個『丑』字,否則你下次不會這麼好運!」
說完,她又狠狠地踩了他的手一下,听見他的哀號聲,她才滿意的整整衣服,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走她的路。
第二天一早,高明德的母親邵千屏帶著渾身是傷的兒子來到學校。
老師把夏琳叫去,四個人面對面。
邵千屏一見到夏琳就愣在那里,這個孩子這麼瘦弱,有可能把她壯得像頭牛的兒子打傷嗎?
況且她沒有心虛畏縮的樣子,表現得很坦然,也很有禮貌。
「高媽媽,是我打他的。」夏琳彬彬有禮的鞠躬,「很抱歉給您添麻煩,還讓您請假跑來學校,真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