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管家的腳步聲跟開門聲,後來又听到一陣咆哮,接著她听到開門聲跟腳步聲,她知道管家跟護士都離開了房間,于是她管道吸塵器,走出書房。
正要下樓的期管家看到她,就開口吩咐︰「過一兩個鐘頭以後你去收拾一下少爺的房間。」說完,陪著哭的鼻子紅紅的李嘉走下樓梯。她明白管家叫她不要馬上進去收拾的理由,是少爺還在氣頭上。不過她還是下樓去拿了掃把跟不簸箕。
她走到少爺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滾開!別來煩我!」真是聲震屋瓦。
「少爺,我是來打掃的。」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開門就走了進去。
這個房間被破壞的真徹底,不僅是花瓶,連書櫃的玻璃門也都碎了一地。
始作俑者坐在輪椅上,面對著她,一臉怒氣。
他現在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隨時準備把人生吞活剝。他額上的青筋跳動著,雙手緊抓住輪椅扶手,仿佛恨不得把它捏碎以消心頭之恨。
饒是如此,他依舊俊美的讓人屏息。
「你竟敢不听從我的命令?你別忘了你是什麼身份!」他暴喝。
「少爺,我就是記得我的身份才來打掃的呀!」她笑嘻嘻地,「這里的碎片不趕快清掉會有危險的。」
「你難道不知道我正在生氣?還敢來打攪我?」他的臉扭曲的嚇人。
「那請少爺繼續專心生氣?當我不在好了,我不會打攪少爺的。」她渾然不在意,拿起掃把打掃起起來。
雷浩簡直氣的發狂,這小女佣竟敢挑戰他的權威。
「我叫你出去,听見了沒有?」他像一場暴風雨,橫掃千軍。
湘雲放下了掃把走到他前面,站定不動。
「少爺,你可以發脾氣,這是應該的。那些醫生沒辦法治好你,時他們無能。但是……」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你究竟要自憐到什麼時候啊?」
他不相信會听到這些話,「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少爺,你遭遇的不幸大家都知道。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要怎麼做。所以,請你好好思考一下。」
「你憑什麼教訓我?你以為你是誰?你根本不了解!」他嘶啞的狂哮。
「我是不了解少爺,但是我知道少爺是誰。」她語氣堅定不移,‘亞洲之虎’、漢陽集團的總裁、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人物。」
「那你現在看到的是什麼?一個瞎子!一個廢物!」他陷入狂亂。
一個年紀輕輕、掌握一切資源,正在巔峰時期、準備有所作為的人,突然遭逢這種變故,從雲端跌至谷底,心中萬般不平、憤恨、怨懟,可想而知是如何扭曲了他的個性。
湘雲深切了解這一點,她決心要將潰堤奔瀉的滾滾黃河導回正途。
「不!少爺,你想想,你曾經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如果公司發生虧空,你決不會什麼事都不做,一定會設法解決,避免持續損失慘重吧?」她依然溫柔,「那現在你失去了視力,失去了雙腳,你還要繼續損失下去嗎?」
「你……」一時急怒攻心,他揪住胸口。
糟糕!藥下得太猛了。
「少爺,你還好吧?」她丟下一切,急忙趕到他身邊。
「滾開!」他雙手一揮,將她甩開。
「啊!」她重心不穩,摔倒在地,手被碎玻璃扎破了。
盛怒之中的雷浩乍听到那一聲叫喊,以為她只是輕輕摔倒,沒有大礙。
「我不要你來教訓我!」他握緊拳頭,臉部表情凶惡,「我就是要損失,就是要自暴自棄,就是腰自憐,那是我的事,誰也管不著!」
湘雲忍著痛,按住留血的傷口慢慢起身。
「是的,少爺,你想怎樣都可以,每人管得著。」她竭力鎮定,「如果說連你都放棄了自己,我想誰也幫不上忙。」
他的怒火燃燒,循著她的聲音伸手一抓,剛好抓到她那只受傷得手。
「你膽敢再說一句……這是什麼?」
他感覺有一道溫熱黏稠的液體流到他的手上。
湘雲從齒縫吸氣,忍著痛回答︰「對不起,那時我的血,我拿上清干淨。」
雷浩呆住了,她的口氣異常淡漠冷靜,可是他可以肯定若那種流量的液體真是血,拿她必定傷得不輕。
「你受傷了?」他的心莫名地悸動起來。
「不礙事,跟少爺所受的傷比起來,微不足道。」她順手自面紙盒里抽出一張面紙,替他擦拭手上的紅色液體,動作十分輕柔。
她在干什麼?難道她不先關心一下子自己的傷勢嗎?
「你先去包扎,不要以為用苦肉計我就會內疚。」他冷著臉趕她。
湘雲無可奈何地苦笑,"我也不奢望。」看樣子他也不懂得道歉。
「知道你還不快下去!」他又咆哮起來,難道她不懂得愛惜自己嗎?
「好吧!我馬上離開。」擦拭完畢,她放開了他得手。
一股莫名地失落感朝他襲來。
「少爺,請你停止再傷害別人,更不要傷害自己。」她語氣放得很輕、很柔。「你也明白自己的實力跟才干,這些上的損傷根本束縛不了你,你何苦封閉自己呢?我話說完了,听不听在你。」
他還沒有反應,她就已經收拾起清潔用具離開房間,留下一臉錯愕的他。
「小湘,你受傷得手不能踫水,我來就好。」趙嬸熱心的接過洗菜的工作。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哎呀,別那麼客氣了。」
湘雲開了瓦斯爐,左邊放著平底鍋,右邊放著一鍋滾燙的豬油。
她把菜刀浸到豬油鍋時接著在已經熱了的平底鍋里打了一個蛋,等到蛋慢慢的凝固,她拿起鍋鏟,輕快利落地把蛋翻了個面。
餅沒多久,她拿迄浸在沸豬油里的菜刀,迅速的對著荷包蛋地蛋黃中央切下去。
「大功告成!」她看到結果,高興的歡呼。
「小湘,你在干什麼?」趙嬸納悶。
「少爺說要吃被切成兩半的荷包蛋,蛋黃沒有凝固,但是不會流出來,我辦到啦!」她一把鏟起煎好的蛋放在盤子上。
趙嬸吃了一驚,那切成兩半的荷包蛋亮晃晃地躺在瓷盤上,果然是兩個完整的一半。
「小湘,你真聰明!」趙嬸由衷的贊嘆。
「哪里,過講了。我端去給少爺吧!」湘雲拿起準備好的托盤,上面是雷浩的早餐。
「少爺,是我,送早餐給你。」湘雲敲敲房門。
「進來。」
她小心翼翼地端著盤子開門進去,一面反手帶上門。
很意外地,她看到雷浩穿著睡衣坐在輪椅上,而且是正對著房門。
這代表他正在等她來嗎?可是她從他臉上讀不出任何訊息。
「今天的早餐是一杯牛女乃,還有一個荷包蛋。」看樣子他還沒消氣,自己得小心為妙。「我把蛋切成兩半,這是遵照少爺地囑咐。」
她把食物放在桌子上,等待他的反應。
雷浩總算開口了,臉上的肌肉很僵硬。
「你昨天受地傷包扎好了沒?」
他居然在關心她?湘雲差一點昏倒。
「是李小姐包扎地,不礙事。謝謝少爺關心。」她及其溫柔。
雷浩表情不太自然,因為他很少主動關心別人,尤其是車禍之後。
昨天他在怒氣沉澱之後,平心靜氣地想了一想,不由得承認她說的話是有幾分道理。
他一直明白,長久這麼任性下去終究會導致毀滅,但是他沒有力圖振作,而周圍的人一直曲意迎合、姑息縱容,不敢觸怒他,導致他愈來愈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氣。
這個女孩子是第一個捋虎須地人,又能講出那番話來,膽識不小。
他听得出當時她話中誠摯的關懷,沒有自以為是地義正詞嚴,完全是無止境的溫柔。它的一次覺得心靈上地重創得到撫慰,心頭徐徐拂過一陣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