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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命蠱 第26頁

作者︰流歌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到日頭從海面上跳出來,我才終于可以動彈,他二人也已經氣喘吁吁,滿地都是血,大多是從番千手的斷臂處流下來的,他也甚是了得,竟然一直支撐到現在。公子也受了傷,白袍上斑斑點點都是血跡。

番千手僵硬地立了許久,忽然倒在地上,我見他出氣多,進氣少,知道他是活不成了。急忙過去想替公子裹傷,他一把推開我,嘴里猛地噴出一口血,身子搖搖欲墜,只好用劍支撐。

「楚師伯……」公子喘了口氣,問他,「我楚師伯……他在哪里?」

番千手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又或許他已經說了,只是聲音太低,公子便搖搖晃晃地走過去,伏子,把耳朵貼在他的嘴邊。

我心里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正想叫公子小心,卻已經遲了,公子慢慢地站起來,胸口赫然插著一把匕首,直沒入柄,一時間卻沒有血流出來……我又驚又怒,沖過去便給那番千手補了一劍,又踢了一腳。

鮑子已經倒在地上,我抱著他的頭,他的臉上沒有半分血色,雙眼也漸漸渙散,卻極為清晰地說︰「你把湯九律送到洛陽,雀兒很快就要成親了,我不能……」他咳了一聲,大量的血涌出來,卻勉力說完,「……不能讓她還未出嫁,便沒了相公……」

我心里憤恨交集,萬般不願,卻不忍逆他心意,只好點一點頭。公子見我答應,臉上露出一個微笑,頭一偏,再沒了聲息。

但是我終于沒有听他的話,我對你還有那湯九律恨入骨髓,漫說讓你沒了相公,就算讓你們去死一萬遍也不能解我心頭之恨!我在天人海閣埋下炸藥,卻不願公子听到那爆炸的聲音,便設在半個時辰後起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若早知道韓風那丫頭會來,我就算拼著被公子怨恨,也要一劍殺了那湯九律,當然還有你——楚雀舌!

第10章(1)

「我帶著公子四處求醫,人人都束手無策——」單落紫說了許久,此時似乎已經厭倦,「除了失蹤已久的鬼醫歐回春,這世上大概再沒有人能救得了他,只是那個時候我上哪里去尋歐回春?」她說著,見雀舌神色有異,便問,「怎麼,你認識他?」

雀舌點頭,「小時候爹爹帶著我去看歐伯伯,我曾在他那里住餅數月,可惜我那時太小不大記得了。」如果爹爹能夠回來,那該有多好!

「我只好帶著他回到滇中,所幸我身上有保命的九轉大還丹,否則他哪里支撐得了這許多時日?」

「早就听說滇中囚蠱門聖手巫醫的手段甚是了得,卻只治本門中人,不過,你身為門中聖女,要他救人他只怕也不敢不救。」雀舌淡淡地說。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單落紫微感意外。

「那些紫衣人來尋你晦氣的時候,九律哥哥便查清了你的來歷,那些人是你早已安排好的吧——」雀舌並不在意這些,只問她,「原來是巫醫治好了他的傷?」

「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單落紫一哂,「巫醫也沒有辦法。那時我以為已然回天乏術,便拿了一把刀走到公子床前,我不願他再受這等生不如死的折磨,心想殺了他我隨他去了便好——就在此時,巫醫進來了,他對我說還有一個辦法。」

雀舌心中一動,「下蠱?」

單落紫沉重地點頭,「天下許多門派都有蠱蟲,本是用來控制人的神志,最是陰毒的一樣東西。我們囚蠱門卻另有一種蠱蟲,可以用來救人,就是我剛才給你看的,它本是一對,還有個很好听的名字,叫同命。」

「傳說中的同命蠱?」雀舌失聲驚叫,「世上真有這樣的東西?」

「巫醫對我說,你若要救他,只能讓他入我門中,且入門的方法只有一種,就是做我的相公。」

雀舌目光連閃,說不出是驚是怒,卻忍耐著沒有打斷她。

「我先把一條蠱蟲植入我自己的身體里,再把另一條植入他的身體里,這樣……」單落紫淒然一笑,「他便可分享我的生命,只要我一天不死,他便也活在這人世間。如今,你應當明白為什麼他得做我的相公了嗎?」

雀舌怔怔地望著她,一時間心亂如麻。

「既然如此——」她話鋒一轉,「他便再也不能記憶過去的事情。因為在他的心里,除了我,再也不能有別的女人,否則,那條小小的蠱蟲便會不停噬咬他的心脈,讓他生不如死——」她望向雀舌,「你已經看到了。」

不知從哪來的一股流離的風在廊上左沖右突,徘徊旋轉,像是一只失明的困獸,明明出口就在眼前,它卻始終走不出那一步……

「你若明白了,這就走吧。」單落紫冷峻地微笑。

韓不及醒來的時候,看見雀舌背對著自己與單落紫相對而立,四周安靜,氣氛極其詭異,他微微皺眉,慢慢坐起來。

落紫第一個看見,急忙迎上去,模了模他的額,柔聲道︰「你總算醒了,可好些了嗎?」

雀舌聞聲回頭,見他已經醒來,之前誓死相伴的勇氣早已煙消雲散,心中又酸又澀。

韓不及疑惑地望著雀舌,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又你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過來!」

「你……」雀舌怔怔地望著他,「你都想起來了?」

他臉上微紅,卻並不回避,「我告訴你,你剛才說的話我全都听見了,現在要反悔已經來不及了,明白嗎?」

「我剛才……」雀舌喃喃自語,一時間竟有些茫然,「我剛才說了什麼話……」

韓不及幾步走到她面前,眉心微蹙,「你怎麼了?還是……出什麼事了?」

「也沒有什麼。」單落紫也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我只不過是把同命蠱的事情告訴了她。」

「同命蠱?」韓不及皺眉,「那是什麼?」

「巫醫放在你身上的,就是同命蠱。」單落紫很快地說,「是你的救命仙丹。但是,你心里從此只能有我一個,否則……」

「否則就讓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韓不及打斷,「我早猜到事情有些古怪,卻沒想到會是這個……」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笑容也冷得像冰,「你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過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從此我們恩怨兩銷再無瓜葛。」

「可是……」雀舌急忙拉住他的衣袖。

「你不要管!」韓不及瞪了她一眼,又向單落紫道,「不覺得荒唐嗎?一個人的愛恨要用一條小蟲子來控制,不覺得荒唐嗎?」

「是、是很荒唐!」單落紫提高嗓音,「但是,請你別忘了,若是沒有它,只怕你墳上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他的嘴唇輕輕一動,「生死有命。」

「跟我回囚蠱門。」單落紫的聲音竟有些顫抖,「只要巫醫在你身上施針,同命蠱的威力便會加倍,你很快就會忘記眼前這些讓你煩心的事,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他會再一次——忘記她?雀舌只是這樣想著便覺得身子發抖,那種無邊無際的荒蕪她真的是怕了,耳邊听到他決然的回應︰「不。」

「為什麼?」單落紫臉色慘白,幾近崩潰。

「因為我——再也不想放開這只手。」他這樣說著,雀舌只覺得右手一緊,已經被他握在掌心,那只手溫暖有力,似乎只是那樣握著,她便能呼吸到春天柔和的氣息。

他再不耽擱,拉著雀舌往外走。

「等一等!」

他站住,雀舌想轉身,卻被他制住,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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