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浩月好笑的撥開她捂著鼻子的手,輕輕的幫她揉著,另一只手卻敲了她頭一下,語氣中帶著責備。「一天到晚就只想著打架。先說好,這次跟我到分部,可不許生事,否則以幫規處置。」
宋夜空瞪著他,不以為然的說︰「什麼跟什麼嘛!一副官大氣粗的樣子。你什麼時候看過我胡亂生事?」
殷浩月無奈的搖了搖頭,逕自整理起資料,不打算再與她爭辯這煩人的問題。
宋夜空一坐上他的辦公桌,欣賞起他專注的面龐。
他真是一個好看的男人,難怪那麼多女人為他著迷。她酸溜溜的打量他抿起嘴時稍嫌冷漠英明的側臉,睫毛長得教人嫉妒,而那雙明亮的深邃的眼,連北極星也要失色。然而,他對她是縱容放任的,盡避任性不馴如她,也明白他那不經意的寵溺。他在外人眼里那深沉冷冽的形象從不針對她,他對她只有寬容與溫和。
這樣一個偉岸的男子,心中想些什麼呢?在他那不輕易開的心靈里,最眷戀、最在意的又是什麼?而他那對幽黑如夜、森冷如星的眼眸中所看到的她,又是怎麼生模樣?
殷浩月發覺宋夜空久沒動靜,抬起頭看她,霎時被她難得的顯露出的溫婉神情所震動。
從初相見至今,他看到的她,向來是好動而淘氣,眉宇間混合著野氣與天真;而此刻,她展現的卻是另一種沉靜的風韻,那對耀眼的眸里,仿若有著隱約的真情……他忍不住輕輕撫上她的勁項,在她錯愕的注視下迅速佔領她的唇。
嗯……她的滋味與他想像中的相差無幾,但卻更甜美。她生澀的反應更加刺激了他內心深處的柔情與。她是他的,而且永遠都是。
這突來的吻讓宋夜空慌亂得不知所措。這就是吻嗎?為什麼她覺得昏沉沉的且全身發熱?但他為什麼吻她呢……她驀地睜大眼楮,使勁推開他。但她忘了自己坐在桌沿,這一使力,她也重心不穩地摔了下來。
「哎喲!殷浩月,你搞什麼嘛!痛死我了。」
望著跌坐在地下哀鳴的宋夜空,殷浩月很沒風度的大笑出聲。他望著她滿是嬌羞的臉孔,輕柔的扶起她,又深深的擁人懷中。
宋夜空有些納悶,這家伙吃錯藥了嗎?不但對他摟摟抱抱的,還……還偷吻她。想到剛才的吻,她的臉蛋又忍不住的發熱。
她掙扎著,「你……你放開我,大。」殷浩月又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笑得無比燦爛,眼眸亮得教人移不開視線。
「我不是,以後你會慢慢習慣的。」
慢慢習慣?宋夜空昏亂的腦袋一時無法理解他奇怪的邏輯。她沒有再說話,忽然覺得他溫暖寬闊的胸膛,十分的舒服又令人安心。
但過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從他臂彎里發出悶悶的聲音。「喂!我們什麼時候去分部啊?你答應讓我去打……嗯……去見見世面的。」她適時的將「打架」轉換成另一個語調。
殷浩月深嘆口氣,將頭垂靠在她濃密的發間,開始後悔自己愛上了這個極端不解風情的俏丫頭。
***
至中區分部的路途方過了一半,殷浩月不禁佩服起宋夜空那旺盛的精力了。
「哇!那條牛的渾圓有肉,觸感一定很好。」
「嘖嘖嘖!那個小妞的大腿看起來真不錯,挺滑溜的……」
她嘰嘰喳喳了半天,在听到由音響傳出的一首歌後,倒也安靜了下來。
殷浩月側頭打量她專注的神情,頗為好奇的也注意聆听著這首歌曲,一名男歌手慵懶且毫不矯飾的吟唱著,那仿若漫不經心卻又宿命的情緒,霎時彌漫的小小的車廂內。
他們說這是輪回
生生世世的纏綿
我卻相信是偶然
偶然發現你的好……(詞︰陳升)
宋夜空輕聲的念著歌詞,神思仍陷在那灰色的悵然中。
「你听,他說得多好。」
「哦?怎麼好法?」殷浩月淡淡地問著。
「你不覺得‘偶然’兩字用得很好嗎?比生生世世更教人驚心動魄。生生世世是約定好的,也許夠執著,但是偶然卻是至情至性、一觸即發,怎不教人為之低回」」
「沒想到你對灰調的東西有偏好?」
宋夜空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什麼灰調?算了,你這種人亂沒情調的,和你談這些簡直是對牛彈琴。」
「我這種人又哪里不好了?」殷浩月听了她的「評語」,啼笑皆非。難得他這位一向高高在上、無人敢惹的龍頭老大也有被「貶低」的時候。
宋夜空側轉過身,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殷浩月。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沉穩有力,表情輕松卻仍剛峻。奇怪的是,這家伙一天比一天溫和,剛相識的兩人那劍拔弩張的情景已消失無蹤︰他對她的態度,甚至可算得上寵溺。有時她對他是放肆了些,常惹得凱悅那羅唆的小子直跳腳,但是也是他縱容出來的,可怨不得她。
他為什麼對她那麼好呢?他對外人通常都不怎麼搭理,卻能捺著性子听她胡說八道,而且……還吻她。
想到這里,她便臉紅心跳、口干舌燥;她轉念又想,這家伙不會到處去親別的女人吧?只要一想到他抱著別的女人,親吻她們的唇,就怒火中燒。
殷浩月接收到她「怨恨」的眼光,有些莫明其妙。
「怎麼了?」’納悶自己何時又惹惱了她。
宋夜空用陰森森的口氣問他,「你不會常常抱著別的女人亂親一通吧?大。」
殷浩月頓時了悟,看來夜空也生了副小心眼與小肚腸。
「我像那種人嗎?」
宋夜空冷靜的想想,他的確不是這種人。看來情感真會沖昏理智,她竟連這向來自傲的判斷力也喪失了,她不禁頹喪起來。
殷浩月頗為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才說︰「我從不親吻女人,你是第一個。」
宋夜空愕然的看著他,怔了半天才大聲說︰「騙人!別告訴我你從沒有過女人,連薛凱悅那小子都有一大堆的鶯鶯燕燕,更何況你是個大。」
「我是有過女人,但我從沒有親吻過她們的念頭。親吻對我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特殊的意義?」她側著頭觀看他的神情,試圖找出玩笑的成分。但沒有,他是百分之百的認真。
他索性將車停靠在路旁。伸出手習慣性的為她梳整一頭亂發。「親吻是一種允諾,並且蓋上我的印記,證明你未來永遠為我所有。」他的口氣雖淡然卻是無比堅定,听得宋夜空為之震動。
她愣愣的看著殷浩月愈靠愈近的臉,艱難又結巴的吐出一句︰「為……為什麼?為什麼是……是我?」
殷浩月將額頭抵住她的,一只手輕撫她光滑的頸項,形成一種曖昧又親密的姿勢。他凝視她黑亮的眼,喃喃的說︰「為什麼?也許是因為……」他頓了頓,用近乎耳語的聲音道︰「因為……我偶然發現了你的好。」
宋夜空這回可真的傻住了,沒想到殷浩月也有這樣感性的一面。
「因為我偶然發現了你的好。」
這句話給她的震撼是毋庸置疑的,雖然是言簡意賅的一句,但仍教她未嘗過情愛的芳心無措又茫然。
這……這家伙不會真……真對她有意思吧?她飛快地回想著他的所有言行,對她的放任、對她的包容、對她的……憐愛。是的,他對她自有不同,否則以他那一絲不苟的行事作風,哪輪得到她在他面前的惡形惡狀、耀武揚威的。更何況他對女人的態度她也不是沒見過——只有一個「冰」字能形容。在以前,她自動將他對她的溫和視為哥兒們的交情,但每當看到他那冷淡的神色,她總不住逗一逗他,惹得盟里長老和凱悅心驚膽戰,生怕殷浩月一個火大,下手劈了她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