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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皓月與宋夜空 第6頁

作者︰劉莎

「為什麼要幫他開車門?他沒手沒腳嗎?自己不會——唔……放手!別捂著我的嘴。」

薛凱悅真不明白,宋夜空為什麼老是激怒少爺?看少爺仍一臉平靜,沒有發怒的跡象,他才稍稍安心。

「夜空,你要好好照顧少爺,別又睡著了,知道嗎?」薛凱悅不放心的叮嚀。

「好啦!真羅唆!」宋夜空不等薛凱悅說完,便踩下油門飛馳而去,不但車速快,還一路蛇行,看得薛凱悅臉色發白。

宋夜空從後視鏡里探看殷皓月的神情,見他仍若無其事,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文件上頭,一點也不在意她的種種行徑。

「無趣的男人。」她小聲地嘀咕著。

殷皓月任她肆無忌憚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流轉,被她孩子氣的舉動搞得哭笑不得。

是他的威嚴已盡數褪去,還是她根本不識「畏懼」為何物?

到了姚氏大樓,宋夜空倒是乖乖地幫他開了車門,但關上車門的聲音,足以嚇死周圍的行人。殷皓月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仍舊不發表任何評論。有所回應不就順了她的意了嗎?他突起玩心的想。

宋夜空跟在殷皓月身後,漫不經心的走著,但一陣危險的氣息使她馬上警覺了起來。那是一種微妙的感覺,仿若一道銳利的光芒,刺得她渾身不舒服。

殷皓月早她一步感覺到周遭不尋常的氣氛,他頓了頓身形,隨即又往前走去。

他知道宋夜空也察覺到了,那敏銳的觀察力使她的表情瞬間變得機警防備。不僅如此,她還不著痕跡的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他,使他不至于暴露在危險之中。

殷皓月無法制止心中那陣悸動,雖然她的身分是「保鏢」,但眼見她以瘦小的身子擋在他面前,毫不考慮自身安危,一種難以解釋的情感便流竄在心中。

宋夜空瞥見左側高樓有一道金屬閃光,紅外線示波器在白天里幾乎難見。她詛咒一聲,想掏出懷中的槍,但看見周圍紛攘的人群,便又作罷。

驀地一陣槍聲響起,行人全都驚叫竄逃,現場一片混亂。宋夜空馬上抓起殷皓月的手,想盡速遠離這危險地帶,但殷皓月比她更快,他攬住她的腰,幾乎像是抱著她在奔跑,敏捷的往大樓旁僻靜的小巷里鑽去。

宋夜空耳听風聲飛掠,尚未看清情勢,下一秒鐘,殷皓月已伸手掏出她懷里的槍,「砰砰」兩聲,混亂的槍聲就此停止,快得讓她看傻了眼。

她愣愣的看著他的側臉,那奇準的槍法、優雅的身形、沉著而冷凝的神色,幾乎沒有任何汗水與喘息。他怎麼能在這樣慌亂的情境中,仍然保有一貫的平靜自持?

殷皓月回首望向懷中的她,「怎樣?我的表現如何?」

宋夜空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回了一句︰「你搶了我的飯碗了,老大。」

***

孔懷恩望向站在窗邊那頎長的身影,納悶的想著,一向冷靜過人的主子為何如此焦躁不安?他雖沉靜不語,但那僵硬的頸項卻不經意地顯露出他的情緒。

他正出神,卻被樓下傳來的驚呼與宋夜空肆無忌憚的大聲嚇了一跳。唉!不知是哪個可憐人被捉弄了。想起宋夜空的古怪調皮,他也不禁扯了扯嘴角。

殷皓月看樓下,搖搖頭笑說︰「壞小孩。」

孔懷恩詫異的听著主子口中吐出混合著寵溺憐惜的話,心中若有所思。看來小夜空的美好,已經逐步入侵了這名偉岸男子平靜冷凝的心。他一直知道他們是相屬的,光是他們倆站在一起時那種相配的感覺就說得很清楚了。這種良緣,不僅是老爺與唐闊聯手撮合,連他也是樂見其成。

殷皓月離開了窗邊,轉身望向孔懷恩的笑臉。「怎麼了?笑得那麼溫馨。」孔懷恩一向少言少語,這難得的笑容使他不禁問上一句。

孔懷恩的回答卻令人莞爾。「夜空是個令人喜愛的女子。」

殷皓月一怔,隨即笑了開來。他點點頭,並不答話。這是男人之間的默契,孔懷恩了解。

殷皓月瞥見孔懷恩手中的文件,問道︰「事情進行的如何?」

孔懷恩的回答中泛著冷意。「姚氏集團被破壞的跡象愈來愈明顯,某些高級主管已被收買了。陳勝那家伙知道姚氏要與星月盟合作的計劃後,已將矛頭指向我們。這兩股勢力一旦結合,他不僅沒有油水可撈,還得吃牢飯,因為他貪髒枉法、收受賄賂、走私虧空的內幕足以讓他老死獄中。他已教唆一些不入流的角色要暗殺姚衾寒,而少爺前些日子遭遇的狙擊也是他所指使。」

殷皓月冷哼一聲,「保護姚衾寒,別讓她有半絲損傷,她是我的責任。」

孔懷恩雖不明白,但他也沒問,殷皓月做事一向有他的道理。

他看著殷皓月懊惱地爬梳著頭發,忍不住問︰「少爺到底在煩惱什麼?」

殷皓月嘆了口氣,「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讓夜空不多管閑事?」

孔懷恩想都不想,就可回答出「沒有」兩個字。那丫頭的好心與好勝心一樣強烈。

「原來少爺是在擔心夜空的安危。她身手俐落,人又機伶,沒事的。」他若有所思的說。

殷皓月一臉的不敢苟同,「俐落?機伶?從我遇見她到現在,她不知已受過幾次傷了!那丫頭太意氣用事,不夠沉穩,跟我一起暴露在危險中,只令人擔心。」只要想起她那一身的傷痕,他的心就隱隱作痛。

孔懷恩突地想起多年前的一宗往事。「夜空平日看來雖淘氣,遇上大事卻不含糊。多年前老爺傷心夫人的死,不準任何人跟著他,當獨自一人喝得酩酊大醉,唯獨夜空能精確地掌握老爺的去向,在暗中守候保護。而那時與星月盟為敵的宵小派出殺手,欲趁老爺最脆弱的時候將之除去,虧得夜空以一敵眾的救了老爺。當我們趕到時,夜空已無還擊之力,卻仍緊緊的抱著老爺,以身體護衛他,死都不肯放手。」

殷皓月震驚得不能言語,「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這件事?」

懷恩垂下眼瞼,「老爺說……他只能給您自由的十年,沒有理由再讓往事加深您的沉重。」

殷皓月抹去頰上的冷汗,聲音粗啞的問道︰「然後呢?她……她怎麼了?」

「她傷得很重,從右肩胛骨延至左側腰際有—道足以致命的刀傷,其他大小傷更是多不勝數。她昏迷了好久,久得幾乎讓我們以為要失去她。還好她生性頑強,終于醒了過來。而她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問老爺的安危。那一年她才十七歲,而她的膽識與忠誠已表露無疑。」

殷皓月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沸騰的情緒平息下來。天啊!這些都不是她該承受的,應該是他這個為人子、為人領袖的怯懦者所該負的責任。當她徘徊在生死之間,身受痛楚時,他在哪里?強烈的自責使他的心一陣陣揪痛。十七歲原該是無憂的少女歲月,而夜空卻已生活在這種腥風血雨之中。顯然大伙兒將她保護教養得很好,她身上仍保有天真與自然的氣息,眼神清澄,沒有暴戾與殺戮。

「為何當初我回國奔喪,未曾見過她?」殷皓月的語調低沉而暗啞。

孔懷恩露出好笑的表情,陷入當時的回憶。「我帶她來瑞士養傷,並且準備幫她做植皮手術。但那丫頭一恢復便嚷著要回來,說什麼也不肯做手術。」

「為什麼?」

「她說反正疤痕在背後,她又看不見。還說佛祖有雲,身體乃臭皮囊,有何可戀棧?以她這種好動的性格,今天補了這道傷,改日又有新傷口,豈不又要縫縫補補?就算不痛死她,也累死她了!」孔懷恩頓了頓,繼續說下去,「但我知道她想盡速回國的原因。那時候老爺非常消沉,夜空想待在他身旁;逗老爺發笑是她最拿手的。老爺救過他們一家三口,還把夜空與她哥哥留在身邊,讓他們受教育、習武藝。也幸而他們兄妹倆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沒有辜負老爺的一番苦心。夜空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她口里不說,但她把殷家人的安危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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