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皓月笑了笑,點點她的鼻子,用近乎寵溺的語氣說︰「你愛怎麼想便怎麼想,你不是一向特立獨行的嗎?」宋夜空听出他話里的調侃,正待反駁,恰巧走進一名容貌清麗、身材高挑縴細的女子。
那名女子逕自走上前來,對他們倆人點了點頭,用歉然的口氣說︰「你好,我是姚氏集團的執行副總裁姚衾寒,總裁姚敬亭是我父親。因為會議有些爭執,所以我來晚了,害得這位小姐受傷,真過意不去。」她的態度誠懇、不卑不亢,頓時贏得了宋夜空的好感,而她也是第一個看見殷皓月不會手足無措的女人。
宋夜空忙擺擺手說︰「不礙事、不礙事。」
殷皓月在听見「姚衾寒」這個名字時,稍露驚訝神色,但隨即斂起,點頭算是招呼。
姚衾寒從公事包拿出一大疊文件,準備與殷皓月談合作計劃。
誰知殷浩月卻說︰「對不起,我的……保鏢受了點傷,可否擇日再談?」
姚衾寒略帶詫異的看著眼前兩人。這位聲威顯赫的星月盟領袖,與她想像中的黑幫老大形象頗有出入。那一雙深邃的眼、俊逸的容貌、沉穩的氣度,一再提醒她此人不簡單。而那看似精力旺盛的女子,雖不屬于令人驚艷的美女,但那股潛藏的氣質,倒與殷皓月頗為相似,他們是同世界的人。
她笑了笑,卻不經意觸痛了心底的傷痕。曾經有一個男子,也有著這種洞悉人的眼神……
姚衾寒甩了甩頭,恢復冷靜。「好吧!反正我們有得是時間,希望以後合作愉快。」她伸出手和殷皓月握了握,對宋夜空笑笑,「也希望你早日康復。」
當她走出去時,還听到宋夜空大聲的嚷嚷︰「你搞什麼鬼啊?這幾顆破水泡能算是傷嗎?你今天不處理完,改天又要來,無聊死了——」
「閉嘴!」低沉的男聲壓住了她的咆哮。
姚衾寒好笑的想︰這兩個人,到底誰才是主子啊?
***
殷皓月撥通電活後,等了半晌,—個清冷低沉的聲音才傳來,「是誰?」
他淡淡的笑了笑,這小子仍是那種調調,俐落干淨,又不失威嚴。
「是我。」
對方听了這句話,馬上—改冷淡的語氣,欣喜叫道︰「渾小子!你到底是出現了。」
殷皓月笑得更大聲了。耿曙天是他在異國肝膽相照的好兄弟,兩人先是同在一條黑巷中救了一對被劫匪盯梢的老祖孫,而後惺惺相惜的成為好朋友。在那他看似浪蕩不經意的外表下,是一顆熱血多情的心,直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離他而去後,他才變得無情而沉默。
雹曙天調侃的語氣傳來,「回去當—群嘍羅的老大,滋味如何?」
「托你的福,十分愉快。」
雹曙天哈哈大笑,「天!能听到你的聲音真好。」他想念這個好朋友。
殷皓月沉吟了半晌,還是決定打斷他高昂的情緒。
「曙天,我遇見她了。」
電話那頭是窒人的沉默,良久才傳來耿曙天苦澀的聲音,「是嗎?在我找了她這麼多年之後?」
「你打算怎麼樣?」
「我能怎麼做?她存心躲我,至今我仍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耿曙天的聲音異常沙啞。
「你得盡快回台灣一趟,她有危險。」殷皓月知道耿曙天不可能拋得下這名令他心系多年的女子。
這一次耿曙天沉默得更久了。
殷皓月嘆氣說道︰「她是姚氏集團總裁姚敬亭的獨生女,目前是姚氏集團的執行副總。我想連你也不知道她這一層身分吧?她有一個義兄名叫陳勝,不僅刻意擾亂她姚氏集團的經常,還另立門戶,甚至想除掉姚衾寒,因為他是第二順位繼承人。」
他這所以有這些資料,全拜孔懷恩之賜。當初他會在眾多合作公司中挑中姚氏,除了它前景不錯、適合導正星月盟的經營路線之外,就是因為看到了‘姚衾寒’這個名字,它讓他想起了好友痛苦的臉。
「皓月,在我還沒到台灣之前,別讓任何人傷害她。」耿曙天試圖在狂怒緊繃的情緒中找回聲音。
「我會的。」
結束通話之後,殷皓月回想當年耿曙天談起姚衾寒時那一臉的愛憐。她是耿曙天生命中的燦爛,也是他生命中的黯淡。雖然那時他並未曾見過她,但從耿曙天口中,可听出她的溫柔與淘氣。至今他們仍不明白姚衾寒為什麼要離開,並刻意隱瞞自己的行蹤,但從今日會面時,那女孩明眸中極力隱藏的疲倦與憂傷看來,他感覺到這件事情另有蹊蹺。
他走近落地窗,往下瞧見宋夜空充滿活力的身影。不知她又纏著凱悅在喳呼什麼,一刻也停不下來。
她是個極喜愛陽光的女子,卻又擁有黑夜般神秘莫測的性格。他以前不明白,曙天因何會為情憔悴至斯。那是一種椎心刺骨的痛楚,身為他的好友,他能感受那份磨人的空虛,就像生命中的某一部分死了一般。而今,他覺得自己體內的某一部分又活了過來。是因為她嗎?那名在陽光下笑得恣意又爽朗的女子?
宋夜空是他見過最自然、而又令人充滿驚喜的人物。她已進駐他心底,而那股融和了小孩與女人的天真迷人氣息,溫暖了他冰凍三十年的心……
***
殷皓月接過薛凱悅遞來的資料,特意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宋夜空。
宋夜空被他的眼神惹得滿肚子火,什麼跟什麼嘛!他那樣子好像在說︰「這報告真是你做的?你確定?」真是個混帳東西。
「少爺,您別小看夜空,她的追蹤術可是一流的哦!只不過人懶散了點。」薛凱悅忙陪著笑臉。
宋夜空用手肘頂了頂他的肚子,不悅地說︰「喂!你這是褒還是貶啊?說話客氣點。」
殷皓月翻了翻紙頁,發現這份報告清楚又透徹,把姚氏來往的分子都詳細的列在其中。而她竟能精確的掌握住問題的癥結,把陳勝這個人做了鉅細靡遣的調查。
電腦字體旁邊附加了許多稍後記上的注解,他知道那是夜空的筆記。瀟灑而不凌亂,秀氣中含有剛勁,就像她的人一樣。
看來這丫頭倒費了一番工夫。他抬眼看著她伏趴在地上翻出不知從哪弄來的模型汽車,正有模有樣的拼裝起來。
殷皓月不由得彎起嘴角,這小丫頭怎麼有那麼多種面貌?那精采多變的性情里,是否有著一顆豐富而赤誠的心?
薛凱悅看了看手表,發現少爺與姚氏的約定時間已快到了,而他還優閑的翻著手上的資料,該不會是忘了這件事吧?
「少爺,您與姚小姐有約,現在應該要出發了。」身為下屬,有義務提醒主子一些行程。若要指望宋夜空那小家伙,那少爺的事都不用做了。他埋怨地看著玩得興高采烈的女孩。
「嗯,讓夜空把模型拼好再走。」
薛凱悅的眼楮倏地撐大,少爺不會是氣到思路不清了吧?不不不,少爺一定是在講反話,夜空也太不像話了。
他拉起宋夜空,氣呼呼的指責,「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玩?快去開車,少爺要到姚氏集團。」
「為什麼要我開車?老王呢?」笑話!她不但要當保母,還得權充司機?太過分了吧!
薛凱悅把她推向大門,受不了的喊著,「老王請假。你少羅唆了,快去熱車。」
宋夜空報復性的踢了他—腳,讓他疼得哇哇大叫。
殷皓月好笑地看著他們,讓凱悅幫他收拾好文件,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薛凱悅一走出來,瞥見她好整以暇的坐在駕駛座,嗓門不禁又大了起來。「宋夜空,你難道不知道要幫少爺開車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