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磊驥冷眼看著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敬對方一拳。「為了知道楚依人的下落,你可以不顧其他人的生死。」他臉上浮現冷笑,那模樣簡直可以稱得上陰狠,看得旁人不寒而栗。「就算我知道她的下落,我也不會告訴你的。」他撂下狠話。
就像是觸及了不該觸踫的按鈕,那人的眼光變得憤恨,陡然間以巨大的力量壓制陸磊驥,危險的氣質在此刻成為凶惡的壓迫感,任何人都能夠感受到他的憤怒。
「該死的,我受夠了。」他咒罵一聲,迅速抽出腰間的一把匕首,那森冷的金屬襯著他的表情,看來格外的可怕。
陸磊驥勉強閃過,咬牙握住匕首,將銳利的刀鋒轉向對方,凶狠的微笑著,逼近那人的胸膛,他期待著這個傷了傾國的男人命喪當場。沒有任何事悄可以阻止他,縱然是多年縝密的計畫毀于一旦也罷,他饒不了這個男人。
她原本站在一旁,焦躁而無奈的看著,心中隱約有個聲音,提醒著一個她原先漠視的盲點。在最危險的一瞬間,她終于明白了先前的謬誤。
「磊驥,住手!」傾國徒然喊道,不顧一切的沖上前來,企圖阻止男人間的廝殺,長發在她背後飄散,雖然美麗脆弱,卻為了心愛的男人而勇敢。
她的手危險的握住陸磊驥的手腕,眼看著那把匕首就要沒人其中一人的胸口,她奮力的爭奪著銳利的武器。是不願意讓他隨意殺人,更是不願意看見他誤傷了無辜。
「讓開,你會受傷的。」陸磊驥嘶吼著,手中的力道因為她的干預而減低。他被報仇的恨意蒙蔽,若不是擔心駭著她,他大慨已經不擇手段的殺了對方。
傾國激烈的搖頭,視線落在那人臉上,更加確定了先前的想法。她所知悉的邪惡不見了,所存留的是一種較為內斂的危險。
「不,你不能殺他。」她深吸一口氣,雙手因為用力而顫抖著。「他不是原滄海,我們認錯人了。」她喊道,說出驚人的真相。
「什麼?!」陸磊驥緊皺著眉頭,徒然間收回所有力道,後作用力震得嬌弱的傾國被撞出數公尺。
他還來不及反應,那個被誤認為是原滄海的男人已經收回匕首,迅速閃身到傾國身旁,扶住她險些摔跌在堅硬泥地上的身子。他俯視著傾國,嘴角勾起一抹笑,看來有些無奈。「東方小姐果然聰明過人,很少有人可以分辨我跟原滄海的。」他將她扶好,送回陸磊驥的身邊。
傾國倚靠著陸磊驥,伸手輕撫著他濃眉間的結,示意他稍安勿躁,由得她先行探問。
「你跟他是不同的。雖然面容一模一樣,但是眼神卻有著巨大的差別,他的眼里有著驚人的邪惡,那些邪惡遮蓋了一切。」她想起在地牢中的種種,原滄海的邪惡讓她印象深刻,他甚至因為忍受不了煙草的氣味,輕率的下令處死一個人。「你身上有煙草的味道,而原滄海對于煙草全然無法忍受。」
對方勾起嘴角,那笑容看來格外的苦澀。「你果然跟她有過接觸,只有她會以氣味分辨我跟原滄海。」想起楚依人,他深邃的照眸變得有些黯然。
半晌後他撇撇嘴,收回那把華麗而犀利的匕首,直視著陸磊驥。「很抱歉傷了你的女人,是我太過心急了些。」他撫過刀尖,在欣賞對方身手的同時也有著期待。「你的身手不錯,若是有機會,或許我可以再向你討教幾招。」
陸磊驥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黝黑的掌探入傾國的衣衫中,查看她傷口的情形。他沒有心思理會這個男人,一旦確定對方不是深具危險性的原滄海後,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她的傷口上,擔憂著她的傷口會因為先前的種種而惡化。
「傷口會疼嗎?」他問道,輕柔地拉開她的衣襟,看見紅得刺目的鮮血時,黝黑的臉龐陡然變得蒼白。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不想理會對方是不是原滄海,光是讓傾國再度流血受疼這件事,他就想要對方的命。
傾國搖搖頭,臉蛋有些嫣紅。她為著他的擔憂而感動,但是卻無法接受他竟在外人面前急著查看她的傷勢。拉開衣衫後,雪白的肌膚上不但有著槍傷,還有著昨夜他留下的烙痕。
她謹慎的看著容貌與原滄海無異的男人,發現那人完全無視于她的肩部,只是一臉的焦慮,在兩人視線接觸時,他又急切的開口。
「很抱歉弄傷了你,我只是想知道她的下落,你應該知道的,那些人告訴我,她是跟隨你來到弗倫德爾的。」他期待的說,銳利深沉的黑眸里有著火焰般的渴求,像是在沙漠中行走過人的人,在尋找著一口救命的甘泉。
同樣的面容,同樣的急切,兩個男人所尋找的,竟然是同一個目標。
傾國的身子更往陸磊驥的懷中靠去,在對方的眼里看見了某種似曾相識。她能夠輕易的看出,這兩個男人是因為深深的愛戀,所以天涯海角的追尋著楚依人。她也曾經如此的固執,罔顧所有難關,就是要來到陸磊驥的身邊。
只是當追尋變成苦苦相逼,追逐就會成為夢魘。
「你是原滄海的兄弟?」傾國詢問道,心中其實已經知道答案。那容貌、身形、甚至是某個不經意流露的特質,都宣告著兩個男人其實誕生自同一個家庭。
她仍記得關于原滄海的情報。原滄海是在贏得家族內斗後,才登上原家繼承人的位子。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那些家族內斗後失敗的原氏兄弟,流散到世界的某個角落,卻仍舊為了楚依人而奔波著。
「他是原碇天,原滄海的孿生哥哥,也是當初原氏集團的第一順位接班人。」沉穩的聲音山一旁傳來,先前沒有任何的預兆,聲音的主人就已經來到他們旁邊。
兩鬢有些灰白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兒,不怒而成的氣勢有幾分的王者之風,銳利的眼神可以輕易的讓人臣服。他有著嫉惡如仇的性格,所有的恐怖分子听見他的名字,無不氣憤得咬牙切齒。
站在他身旁的,則是穿著貼身黑色皮衣的妙齡女子,高傲的神態與中年男人如出一轍,美麗而驕傲,睥睨世間的一切。烏黑的長發覆蓋著她修長美好的身段,黑眸在看向傾國時,有一抹笑意。
傾國循聲看去,在看見來者是何人時,原本嫣紅的臉蛋馬上變得蒼白。她倒抽一口涼氣,水蔥兒般的指緊握住陸磊驥的衣衫,一臉大禍臨頭的模樣。「爸爸,傾城,你們怎麼來了?」她直覺的更往他懷中靠去。
東方旭看著傾國,從來嚴峻的表情里有些微的柔和。旁人口中的「商業帝王」,在面對寵溺的女兒時,也只能露出無奈的表情。「不來行嗎?我在台灣就料到你來弗倫德爾只會壞事。這幾年來不停的阻止你到陸磊驥的身邊,結果百密總有一疏,還是讓你得知了他的下落。」
「爸爸。」傾國遲疑的喚著,心里七上八下。父親的態度有些奇怪,不似地想像中的激烈憤怒,她原先想好的對策完全派不上用場,一時之間陣腳已亂。
東方旭嘆息著,看著陸磊驥,再看看有些心虛的女兒,當看見女兒肌膚上不可能錯認的吻痕時,他反常的沒有憤怒,只是再度嘆氣。「她還是纏上你,不顧一切的插手,然後毀了一切,是吧?」他的態度不像是憤怒的父親,反倒像是在同情陸磊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