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夜晚,原本該是溫暖的,但是她此刻卻覺得萬分寒冷,就如同血液里流動的不是溫熱的血液,而是冰冷的雪水。恐懼像是掙月兌不開的魔爪,牢牢的緊握住她的心。
「是的,這里匯集了所有能夠吸引我的條件,我當然會前來。」她喃喃自語著,用雙臂環抱自己,想給冰冷的身軀一點體溫。「是他創造了這些,他知道我會來,他在等待著我……」看穿真相的震撼讓她幾乎失去理智。
她抬起頭來,看著他的面容,在月光下他俊朗的五官竟有著幾分的邪氣,像極了那個魔鬼,她心中的恐懼更甚。那麼相似的面孔,那麼相仿的體型,她想起另一個男人,雖然與她愛戀的男人如此相似,卻擁有最可怕的純粹邪惡。
而她,此刻正踏入那個邪惡魔鬼所布置好的陷阱中;這個島嶼本身就是一個最美麗的陷阱。他追尋不到她,所以安排了這一切,知道她一定會前來。
一陣奇異的風吹過,玫瑰徒然凋零,風吹起漫天深紅色的花瓣,在月光之下看來顯得萬分詭異。玫瑰花瓣有如鮮血,彌慢了天空,看來怵目驚心。枝葉間的沙沙聲響,像是在低喃著她的名字。她清楚的知道,這片栽培不易的玫瑰迷宮,是為了她而建造的。
「這是陷阱,他知道我會來。」楚依人恐懼的低喃著,痛苦的知道若是再停留,將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危險,為了不讓四周沾染上血腥,她只能逃走。
不論追趕她的,是她最愛戀,或是她最恐懼的,她別無選擇只能逃離。
楚依人丟下殘破的披風,以及裝滿玫瑰花的竹籃,她驚慌失措的逃離玫瑰迷宮。而在她身後,始終有一雙痛苦的黑眸,緊緊追隨著她遠去的身影。
他站立在原地,沒有開口呼喚她,清楚就算是撕心裂肺的喊叫她,仍會是枉然。他的心正被濃厚的絕望啃噬,月光落在他身上,身形高大的男人像是一尊雕像般,久久不願動彈。
半晌後他才彎下腰,撿拾起她遺落的玫瑰,放置在鼻端聞嗅著。
玫瑰上沾有一滴露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晶瑩而美麗。奇異的,那滴露水在他的眼里看起來,竟有些像是一滴纏綿多年的淚水。
☆☆☆
夜闌人靜,一枚弦月高掛天際,灑落柔和的月光。
銀白色的月光落在弗倫德爾的每朵玫瑰上,也落在在長廊中模索的傾國身上。她嬌小的身子仍舊穿著白色的衣衫,在月光下小心翼翼的行走,獨自模索著向前走去。
在寂靜的月夜里,沉默的宮殿宛如惡魔的城堡,而她則像是誤闖禁地的魯莽天使,身陷危機卻仍不知,執意追尋著心中唯一的目標。她的視線盡量不與長廊牆上數十幅古代畫像接觸,畫像里的人物是弗倫德爾歷代的貴族,每一雙眼楮都像是有生命般,在深沉的夜里顯得十分詭異。
傾國繞過長廊,隱約听見某種奇異的聲響,像是從地底傳來的呼喚,悠遠卻也模糊,在夜里听來格外的恐怖。她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心中不斷的懊悔著,先前怎麼會主張與楚依人兵分兩路?在這麼詭異的宮殿里闖蕩,實在需要一個人來作伴。
聲音愈來愈劇烈,由遠而近,彷佛是從她腳下厚重平滑的大理石里發出的,她倒吸一口氣,愈來愈覺得那些聲音有些像是人們求救的呼喚。她提起裙子,被嚇得開始拔腿狂奔,憑著先前看過的賓客臥室分配圖,準確的找到陸磊驥的臥室,之後毫不客氣的開始用力捶著門。
「陸磊驥,開門啊,快些打開門!」
華麗的雕花木門在很短的時間內打開了,但是她的情緒太激動,還沒來得及停下撞門的舉動,當門被打開時她一時重心不穩,只能在驚呼中往前摔去。
她揮舞著雙手尋求協助,卻看見陸磊驥挑起眉毛,迅速的往旁邊移動一步,沒有半點伸出援手的意思。不見他出手相救,她只能狼狽的摔跌在地毯上。
地毯很柔軟,她只是摔得有些疼,卻不至于受傷,只是自尊心上多了一些裂痕。畢竟在心上人面前摔得如此狼狽,是一件再難堪不過的事了。她發出懊悔的申吟,抬起頭想要質問他為何袖手旁觀,視線才接觸到他頸部以下,她就只能瞪大雙眼,愣愣的看著他。
眼前的陸磊驥顯然是剛從浴室中走出來的,高大的男性身軀是赤果的,展露出黝黑的肌膚以及結實的體格,平滑的肌膚上有著許多道白色傷痕,暗示出他驚險的過往。那一身結實的肌肉,顯示他過人的體力,足以讓男人嫉妒,讓女人垂涎。
他的黑發仍是潮濕的,水珠從發梢滴落,滑過寬闊的胸膛,最後沒入那條他圍在窄腰間的白色毛巾里。
傾國緊盯著他,突然間感覺到口乾舌燥。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有羨慕水滴的一天。
「深夜來訪,還將門敲得半天響,東方小姐是打算毛遂自薦的幫我擦背嗎?」陸磊驥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深遂的黑眸里有著復雜的神色,仔細的審視著她,沒有錯過柔軟身段的每一處,似乎對她狼狽的摔跌有幾分不解。
傾國的臉兒變得嫣紅,根本不敢想像他所形容的情景。光是看著他圍著毛巾的模樣,她就已經臉紅心跳,要是真順著他的話,被他領進浴室去,她大概會因為過度緊張而昏倒吧!
她是急切的想要誘惑他,但是她心里偏又充滿著矛盾,女性的本能讓她有著緊張的情緒。在男女方面她是如此的生女敕,他所形容的香艷畫面就能夠讓她心跳不已,他大概已經習慣了成熟美艷的女子,她真的能夠成功的誘惑他嗎?
她避開那令人羞窘的問題,明眸里有著幾分的怨懟。見他還是沒有扶起她的打算,她只能自力救濟的從柔軟的地毯爬起身來,與生俱來的氣質讓她仍能維持著優雅,簡單的動作就展露出她不凡的出身。
「剛剛為什麼不扶住我?你明明可以幫助我的。」她質問道,將視線固定在他的頸部以上,不去看他那今人垂涎的果胸。難道他都不會冷嗎?只圍著一條毛巾,看來卻神態自若,彷佛是坐在寶座上的國王,有著睥睨一切的傲氣。
陸磊驥挑起濃眉,「我沒有想到你會如此笨拙,以你的身手,要避開先前那一摔應該是輕而易舉的才是。」他淡淡的說道,銳利的黑眸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龐。
這些年來他不斷的听見傳聞,人們傳說著,東方旭的長女是多麼的高深莫測,有著令人驚嘆的聰慧,因為東方旭的極度寵溺,所以除非事關重大,否則她始終隱藏于幕後。
她的聰慧他是看了不少,但是卻不曾見過她展露身手,難道她當真有著如此深的城府,不願意在旁人面前展露身手?同樣是東方旭的女兒,傾城的身手十分了得,以此類推,加上那些推波助瀾的傳言,他猜測她的身手應該也是不弱。
只是一個身手不弱的人,怎麼會摔得如此狼狽?她剛剛的一舉一動,笨拙得不可思議,還沒來到他的房門前,就已經發出足以吵醒所有人的噪音。
傾國能夠感受到他審視的目光,她勉強維持著表情,不讓他看出半點的破綻,其實心中已經冷汗直冒。她看得出他眼里的疑惑,知道他已經開始懷疑。
「那是因為你開門太急了些,我又听見某些奇怪的聲音,急著要躲進你房里。」她揮揮手,表示話題到此為止,之後走到大理石桌邊拿出帶來的化妝品,放置在案桌上,示意他上前觀看。「別再理會我摔跤的問題,我這里有更嚴重的問題需要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