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疼了她的手,而她則護著那個煙盒,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她只是不願意父親的遺物遭到火焚。火焰燃燒著煙草,她在熟悉的氣息中迷惘,在他離去後,眷戀著曾經在他身上聞嗅到的氣味。
這六年來,她時常流連于書房中,沉靜不語的獨自坐在皮椅上,點燃了煙,看著煙霧在房中繚繞,包裹著她的身軀,宛如一個空虛的擁抱。她染上煙癮,似乎只有在點燃煙時,才能驅趕四周的孤單,她用這種方法紆解不願承認的思念。
在內心深處,其實有著太多關于他的記憶,如同揮之不去的煙味,縈繞在心頭。
記憶中那盆火徒然熄滅,連夢境都變為黑暗時,浣紗驚慌的睜開眼楮,卻看不見任何的光線。她壓抑著恐懼的情緒,強迫自己不能因為慌亂而尖叫,她緊咬著唇,猜想大概是停電了,獨自在黑暗里承受著巨大的恐懼。
她的雙手緊握著身上的羊毛毯,克制著驚慌的情緒。她還是怕黑,但是六年來已經學會壓抑恐懼,不在黑暗里驚慌失措,因為知道再也沒有人會前來幫助她,她別無選擇的只能堅強。
當窗外的風雨增強時,她的心激烈跳動著,童年時的陰影又籠罩了她,她幾乎無法呼吸。
細微的聲響由遠而近,腳步聲沉穩堅定,然後木門緩慢的被推開,一盞溫和的燭火,照亮了房間,趕走一室的黑暗。浣紗在光線里徒然松懈身子,感激的轉過頭去,卻看見捧著燭火的柯焰。
他看不見燈火,卻謹慎的護住手中搖曳的小小燭火,將蠟燭放置在床畔的木桌上,那專注的模樣,彷佛在做著今生最重要的一件事。
浣紗的心深深被撼動,某種奇異的硬塊梗住她的喉嚨,讓她無法呼吸,在詫異的情緒里,還有著埋藏得很深的溫柔,心中有著溫暖的液體流轉,像是收到一份最珍貴的禮物。
他竟然還記得她是怕黑的,在黑暗里捧著燭火前來,為她驅逐那些黑暗。他仍舊記得那一晚的誓言,在分離了許久後,仍舊牢牢記著她的一切,嘴上雖然說著傷人的言語,卻以行動實踐那些記憶,慎重的舉動里,帶著絕望的溫柔。
她緊咬著唇,克制不要哭出聲來,在他的手輕柔地撫上她的臉前,盡快將粉頰上漫流的淚水擦掉。
柯焰撫模到她眼角的濕潤,以為是她在昏迷中,因為疼痛而不自覺的流淚。他皺起眉頭,準確的模索到桌上那盅燻衣草精油,用雙手浸潤精油,而後細細的撫過她的身軀,照拂過每一處的傷口,在她的肌膚上滑動。
疼痛緩緩褪去了,屬于他的氣味瀰漫在鼻端,浣紗能夠感受他的手,漫游過她的身軀,神奇的撫去疼痛,因為他的踫觸,那些疼痛逐漸消失,帶來些許的涼意,卻又在同時點燃無數細小的火炬。
因為先前的拖行,讓她身上的衣衫破爛不堪,而為了檢視傷口,做消毒急救的工作,她的衣衫早已被褪下,宛如一堆破布般棄置在牆角,如今的她除了手上的紗布外,根本是全然赤果的,身上只蓋著一條溫暖的羊毛毯。
她沒有開口,更沒有任何動作,逐漸想起昏厥前的一切。
當他的手滑過她的肌膚時,她清晰的感受到他掌心的熱力,溫熱了燻衣草精油,也溫熱了她的身子。她的臉徒然變得嫣紅,必須努力控制才能不在他的撫觸下嘆息與顫抖。
只有他的觸踫,才能挑起她最私密的,除了他之外,她不曾渴望過任何男人。
她始終記得,在鳳家臥室的柔軟床鋪上,他在溫暖枕席間,教導著她激情的種種,將她由女孩變成女人;只屬于他的女人。
在他離去的六年里,她體內的女人宛如沉睡般,芳心不曾被觸動,彷佛在等待著他,堅決不讓任何男人進駐一步。如今想來,她是不是一直在等待著他?
浣紗不動聲色,只是瞪大雙眼望著他,觀察他的表情,任由他的手滑過她的身軀。
羊毛毯被褪到腰上,她柔軟的身軀在柔和的燭火下,因為浸潤過精油,有著動人的光澤。
他的容貌與過去不同了,舊傷白痕增添了他危險的氣質,卻無損于他惡魔般俊美的外表,但是此時他憂慮的表情讓她困惑。她見過這種表情,在父親過世後,他擔憂的在黑暗中擁抱她,許諾著永遠的誓言時,就是這種表情。
他不是貪慕鳳家的財產,欺騙與遺棄她嗎?為什麼無人看見的時候,又會有這種表情,像是為今生最重要的人憂慮著,彷佛他深深的擔憂著;彷佛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引著他的心。
柯焰的手緩慢地撫上她胸前的瑩白渾圓,靜靜的停駐在她的胸上,之後徒然開口。
「你醒了。」他的氣息因為觸踫她而不穩。
「你怎麼知道?」浣紗听出他口氣中的篤定,有些詫異,不知道是什麼舉動泄漏了她的清醒。
或許是因為知悉他的失明,也或許是因為她在潛意識里,仍舊將他當成了丈夫,在他面前果身,並不會讓她太過尷尬。只是他的踫觸,不斷的勾起她久遠前的記憶,想起兩人在柔軟的枕席間分享的一切……
他黝黑的掌在她胸上平張,覆蓋住那兒細致的肌膚。「你的心跳變快了。」他緊繃著嗓子說道,緩慢的低下頭來,抵住她的額頭,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浣紗,你幾乎要嚇死我了。」他喘息著,因為她的醒來而如釋重負。
就連六年前發生意外,全身血肉模糊,孤獨的與死神搏斗的時候,他也沒有那麼無助過。听著她被拖行的聲音,以及發現她受傷昏迷時,他痛恨極了自己的眼盲,只能看著她陷入危險,卻沒有任何力量保護她。
「我以為你是不會恐懼的。」她小聲的說,能夠感覺在說話的時候,口唇都磨挲著他的肌膚,如此親昵的靠近彼此,就像是人世間任何一對平凡的夫妻般。
他的唇扭曲成一個類似笑的表情,看來沒有笑意,卻有著濃濃的苦澀。「人總是會變的。」
柯焰的手輕撫著她的唇,向來穩定的手有些發顫,而後輕柔的吻著她,沒有任何激烈的,只是想要確定她仍是安好的,沒有被死神殘忍的奪去,仍是安然的在他懷中。
「或許這六年來我們都改變了許多。」浣紗溫馴的任他吻著,貪戀此刻難得的平靜,纏滿紗布的手緊握著他的衣襟,感受他的身軀壓著她的肌膚,有著溫暖而真實的感受。
「是那些改變讓你奮不顧身的沖去救下那個孩子?你難道就沒有想到,那些舉動很可能會害死你自己。」他詢問著,語氣中有著深深的不悅。他真不知道該責備她愚蠢,或是稱贊她的勇敢,她的行為讓他深深的被震撼了。
「我只是想教那個孩子。」她簡單的說,知道絕對不能夠透露更多。她清楚的知道,柯焰有多麼聰明,任何事情都欺瞞不了他,若是再談論下去,她一定會泄漏那個秘密。
她正在苦苦思索著,要如何才能解釋先前失常的舉止,又不會讓柯焰起疑。而他的手則不安分的往羊毛毯下探去,滑向她柔軟平坦的小骯。
「你的傷還疼嗎?」他的聲音沙啞,在關懷之外還有著更親昵的意味。熾熱的唇緩慢的滑向她的頸項,吸吮那兒的敏感肌膚,竊取她驚慌的喘息。
浣紗猛然制住他往下游走的手,不敢讓他觸踫到她的月復部,知道若是讓他繼續撫過她的身軀,絕對會發現她亟欲隱藏的一切,她還沒有準備好。不曉得該如何告訴他,更不曉得該怎麼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