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無法明了,他為什麼會為她的安危如此擔心。她不能決定,究竟能相信他幾分。這麼一個罪犯,他說的話能有幾分真實?而他的那些擔心又是從何而來。
她只是他的俘虜,一個無力反抗的禁臠。但是他的反應與言行,又彷佛她對他而言不僅僅是如此。或許是他的佔有欲在作祟,以及對她身子的迷戀,演變成一種可笑的責任感。
森林再度變得死寂,不同的是,這次連蟲鳴的聲音也听不見了。經過數次的逃月兌所得來的經驗告訴她,逮捕她的人已經接近了。
她熟練的推推黑豹,暗示它找出一條安全的路來。這兩周來的逃月兌行動,多虧了黑豹不停的幫助,她才能與那些奴僕耗上大半夜。要是沒有它的領路,她大概走不出城堡方圓一公里的範圍。
只是這一次黑豹似乎有點反常,任憑她怎麼推動,仍舊穩如泰山,蹲坐在原地動也不動。
「怎麼不走?有僕人在晚餐時拿好吃的東西賄賂你嗎?」她低聲說道,再次推了幾下,終于不情願的發現黑豹今晚不太听話。她皺起眉頭,對夥伴的行為感到不諒解,干脆選了一條看來順眼的小路,小心的匍匐過去。
黑豹張口咬住她的褲腳,對著她猛搖頭。
「到底怎麼回事?那條路有危險嗎?」她掙動被咬得緊緊的褲腳,壓低了聲音問。她不太能確定,從黑豹的臉上是不是看見了無可奈何的愧疚表情?
黑豹終于松開傾城的褲腳,卻在她還沒能繼續往前爬動時,突然仰天咆哮一聲。那一聲咆哮震得她的耳膜都感覺疼痛了,她的唇兒半張,驚訝的看著臨時變節的豹子。
「該死的,你究竟在搞什麼?」她撲上前去,用力將豹子的嘴合上。那一聲咆哮大概連城堡里的人都听得見,便別說是在附近搜索她的人了。她一邊咒罵著,一邊緊張的轉頭查看著。
細微的輕笑聲從黑暗中傳來,傾城的身子陡然間緊繃,所有的動作凍結。她馬上知道那聲輕笑是出自何人的嘴。笑聲里帶著些許的調侃,以及半分與生俱來的霸道,在輕笑時,那人的嘴輕微的勾著,綠色的眸子難得有了一絲絲笑意。
傾城轉頭瞪著黑豹。「我對你太失望了。」她狠狠的說道,沒有浪費時間的躲進森林的黑暗處,不讓月光泄漏她的形跡。
遭到指責的黑豹趴伏在地上,慚愧的用前爪覆蓋眼楮,尾巴仍舊左搖又晃的,形狀美好的肩膀起伏著,彷佛遭到長輩責罵的小孩。
「不用急著怪它,好歹我才是正牌的主人,它就算再怎麼喜歡你,心還是向著我的。」雷厲風低沉的嗓音里果然帶著笑意。
傾城在暗處咬著唇,企圖在黑暗里找尋他的身影。夜太深了,除了微弱的月光依稀可以分辨眼前的道路外,她根本看不到其他的東西;而她在城市里的敏捷身手,到了森林就完全施展不開,一開頭就處于劣勢。
無計可施的怒氣在胸臆間翻騰,她又分神瞪了豹子一眼。「真是誤交匪類了。」她低喃著,想要往原先看上的那條路爬去,或許還能爭取到一些時間,不用馬上被他拖回古堡。
她甚至還沒有舉足前進,一個黑影從天而降。雷厲風以矯健的身手從粗藤縫隙躍下,撞擊上她的背部,把她撞得顛簸數步,之後毫不優雅的跌進柔軟的泥土之中。
那個撞擊幾乎撞掉她胸中所有的氧氣,她在地上翻滾了幾下,感覺他的身軀緊抱著她的,在滾動的時候同時保護她,鐵條似的男性雙臂緊抱著她,有如今生今世都不願意松手。
經過幾個天旋地轉的翻滾後,她喘息的躺在柔軟的泥土上,雷厲風正懸在她的身上,似笑非笑的低頭看著她。兩人的身體相貼著,沒有任何的空隙,她的胸脯上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
「听那些僕人說,你這兩個禮拜來一有機會就往森林里跑。是因為太想念我,所以不願意獨自待在房間里;還是被連芷瞳教壞了,染上在森林里亂跑的習慣?」他在她耳邊問道,每一字都壓抑成別有所圖的喘息。
傾城能感覺到全身的血液往臉上沖,冷靜的自制早已被點點侵蝕,如今的鎮定只是空架子。她的心慌亂的跳動著,因為他的出現與他的攻擊,更是因為他的貼近。
她掙扎著,四肢在他的壓制下掙動,企圖擺月兌他沉重的身軀。「我是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瓦雷斯,要是讓我到達了海邊,我用游的都會游回台灣去。」
他臉上仍舊帶著笑意,一個俐落的動作就翻身站起。「你一下水,就會有鯊魚期待的吻吻你那一身細皮女敕肉。與其讓鯊魚享用你,我寧可把你留在身邊,將親吻你的殊榮留給自己。」他輕松的將她從地上拉起,無賴的偷啄一下她的臉兒,隨即牽著她的手,在黑暗里暢行無阻。
擺月兌不開他的手,她只能跟隨,被他牽系著手,在不知曉目的的情況下,漫游于森林之間。夜里有些寒冷,單薄的衣衫擋不了寒意,露水滲透進她的肌膚,惹來顫抖。
只有他的手,在黑暗里給了她溫暖。粗糙的觸感,摩挲著她柔軟的掌心,與她的手指交纏著,彷佛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
走了五分鐘,她不經意回頭,發現古堡的燈火竟然在遠處閃爍,代表他們正離古堡愈來愈遠。她忍不住發問,「我們不回古堡?」
「不回去,我對今晚另有計畫。」雷厲風頭也不回的說道,繼續往前走著。
一根巨木橫亙眼前,她正端詳著巨木的宏偉,身子卻被他一拉,順勢倒進了他的懷抱里,像是新娘似的被抱起。她咬著唇壓下驚呼,直覺的伸手擁抱他的頸項,用以平衡身子。
雷厲風踏住旁邊的石塊,矯捷的躍上巨木,在低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之後,縱身往下躍去。
無法理解的,她心中沒有絲毫的恐懼,完全沒有想到他的舉動很可能摔斷兩人的脖子。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到兩個人在飛翔著,冰冷的風在耳旁呼嘯,她別無選擇只能緊抱著他,分享到他身上的體溫,那舒服的觸感讓她幾乎要嘆息出聲。
兩人安然落地後,他將她放置在巨木之旁的一塊厚披風上,黑豹也跟著從上方跳下,不過因為怕遭到傾城的二度責罵,它選擇趴在離她五公尺遠的地方,睜著無辜的綠眼看她。
「你就不怕會摔斷脖子嗎?」她用含著敵意的眼神瞪著他,發現他的笑容如此無賴。
「有你在我懷抱里,我哪能摔斷脖子?」他伸手想拂開她發間的落葉。
她甩頭避開他的手,看清楚這是一個被巨木隔開的空地,干燥的地面上是細碎的石子,沒有生長任何植物,巨木阻絕了外界的視線,儼然是個自成一格的天地。
空地上有著一堆木柴,及幾個土色的陶瓶,雷厲風彎下高大的身軀,取出黃磷火石對著木柴敲打。石子迸出些許火花,那些火花跳躍到木柴上,點燃其中的些許干草,沒多久干草開始劇烈的燃燒,火舌添過木柴,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
他轉過頭來,深刻的五官上有著輕松的表情。「過來偎偎火,在森林里待了那麼久,你一定冷極了。」他命令著,不容她拒絕的將披風慢慢拉到火旁,之後大剌剌的貼著她坐下。
傾城挑起柳眉,看著空地上的簡單擺設。「你早就預料我今晚還是會試圖逃出來,所以干脆就在森林里守株待兔?」她問道,刻意將身子移開些,不與他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