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瘦小男人像是不敢接觸冷奇偉的眼光,只是指著柳清秋,轉頭對其中一個持槍者哇啦哇啦的喊叫著。
冷奇偉的臉色因為對方的談話內容而更加陰沉。
「什麼叫交換條件?」他用中文問那個持槍者。
對方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冷奇偉會說中文。他瞄了冷奇偉幾眼,終于認出這個只穿著皮褲、果著上半身與赤腳的健壯男人並不是島上的蠻族。「他答應跟我們合作,除了答應給他的這些破貝殼外,他還要求在這個黃種女人被拍賣之前享用她。」他據實回答。
冷奇偉憤怒得幾乎失控。雖然知道從柳清秋來到島上的那一天起,這名新郎就始終垂涎她,但是他沒有料到,這個喪心病狂的男人會因為色欲薰心而出賣島上的人,引來人口販子擄走島上的女孩們。
那名畏縮的男人終于鼓起勇氣,緩慢的走上前來。大概也是看兩人受制手槍下,沒有辦法輕舉妄動,所以大膽的上前來,想要將柳清秋拉到身邊。
他太過小看這個女人的憤怒。
听見自己被當成附加條件,柳清秋的憤怒幾乎與冷奇偉相去不遠。她冷漠的看著那個男人,想也不想的翻轉手腕,揮出手中的短刀,鋒利的刀尖劃破他的皮膚,就像劃破一張薄紙般輕易。對方的手臂馬上出現一道深而長的傷口,血液開始往外冒。
槍手們沒有想到柳清秋還敢反抗,在她行動的一瞬間,手上的槍也同時上膛。霎時整個甲板上滿是槍枝上膛的聲響,兩個人眼看就要被射穿成蜂窩。
「住手。」低沉的男性噪音從船艙中傳來,好整以暇的語調像是他正在觀賞一出戲。
一個高大的男人走出船艙,探照燈的光亮使得他的身影更加黑暗難測,連他的容貌都隱藏在黑暗中,沒有人能夠看得清晰。只是,那種不言而喻的氣勢令人自然折服。他漫不經心的走上前來,步伐優雅而穩健,讓人聯想到內斂而危險的豹子。
只是一個輕松的彈指,眾槍手紛紛將槍枝垂下。那男人沉默了半晌,目光在兩人身上游走,仔細的打量柳清秋許久,之後才緩緩的輕笑幾聲,像是看見了什麼有趣的情景。
「天使的妹妹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第十章
天使的妹妹?
柳清秋有些迷惑的眯起眼楮,不能確定對方口中說的人是不是她。不過話說回來,她三個姊姊都生得花容月貌,被男人稱為天使也不為過。
斑大的男人走得更近了,柳清秋終于能看清這個神秘男人的容貌。
有那麼一瞬間,她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見到了惡魔。
那個男人有著極為俊美的五官,不知名的異國血統讓那張臉龐看來賞心悅目,大多數的女人很容易因為他的一個眼神而神魂顛倒。他戴著黑色的眼罩,完好的右眼則是邪惡而神秘的綠色。令人目眩的邪惡優雅,帶著某種程度的危險誘惑,他的嘴角勾著調侃的微笑,而那只深幽的綠色眸子則專注的看著柳清秋。
「這個島嶼果然棘手,我們幾次想偷襲都沒有成功,好不容易由我親自出馬了,靠著這個蠻子擄來不少人,誰知道你竟然也在島上。」綠眼的男人微笑著。
「你是‘暗夜’的人?」冷奇偉寒著臉,低沉的聲音里充斥著厭惡與憤恨。
男人優雅的一聳肩,有著貴族狂傲的神態。「在這里的海域上,唯一的人口販賣交易就只有‘暗夜’的人敢從事。若是有別的人敢來搶生意,我倒很有興趣看看那個勇敢的人到底是誰。」
冷奇偉的心往下沉,直覺的更加靠近身旁的柳清秋,想要保護她。
「暗夜」是東南亞一個大型的犯罪組織,掌控著太平洋西岸許多國家的犯罪活動。這個組織時常將附近海域的群島當成「貨源地」,目無法紀的在各群島間強擄年輕的女孩或是小孩,販賣給富有的國家。傳說「暗夜」的犯罪範圍甚至延伸到台灣、新加坡等已開發國家。
而眼前這個男人竟然足以命令這艘船艦上的槍手,其地位的崇高可見一斑。
「你們放走了我的貨品,這筆帳該怎麼算?」綠眼男人輕松的說,不在意的口吻像是在談論天氣。
「沒有人有資格把別人當成貨品。」柳清秋喊道,精致的小臉上充滿不悅。
「很抱歉我的論調惹你不高興,不過小泵娘,那可是我的工作。」
「販賣人口算什麼工作?自由業嗎?」她反唇相稽,絲毫不畏懼。
最害怕的是他不在她的身邊,最害怕的是他會推拒她。現在兩個人並肩作戰,大不了就是一起赴黃泉之路,有什麼可以害怕的?柳清秋的眼眸閃亮,原本束成馬尾的發散在臉頰旁邊,被海風吹得更加凌亂了。
「一個不用繳稅的好工作。」對方喃喃說道,綠色的眼眸上下打量柳清秋,微微露出奇異的笑容,像是他看見什麼熟悉的景象。
冷奇偉不悅的瞪視綠眼男人。他在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一絲好笑的神情,像是整件事情十分輕松而無關緊要,讓他百思不解。剛剛逃走了十多個女孩,而這個人口販子的首領竟然沒有絲毫想追回貨物、或是跟他們算帳的打算,還好整以暇的跟小柳兒抬杠。
綠眼男人的眼神像是早已與小柳兒相識,如今正在追著她玩。
「你現在到底想怎麼樣?要殺還是要剮?反正我們兩個就兩條命,不多也不少。想要追回那些人,除非從我們的尸體上踩過去。」柳清秋不怕死的大發豪語,抬起下巴。
「何必這麼激動?我不是不能商量的人。再說,你一個人的價值就足以抵過她們全部。」綠眼男人模著下巴,仔細的審視柳清秋,像是在評估價錢。
冷奇偉伸出手,保護住握著短刀的小女人,神態里充滿了防備與佔有欲。他的黑眸里有著殺意,警告對方要是膽敢上前一步,他就會徒手把對方的身體拆成一塊塊。
綠眼男人挑高眉毛,把視線落在冷奇偉身上。兩個男人有片刻的沉默,都在評量對方有幾分能耐。
「有護花使者了嗎?是因為有了這個靠山,你才有膽子握著一把短刀就在船上亂晃,還是天生就膽大包天?」綠眼男人仍舊微笑著,像是在逗弄一只迷糊的貓兒。
柳清秋疑惑的皺起眉頭,突然想起對方的聲音好耳熟。這麼低沉好听的聲音,她似乎十分熟悉,卻怎麼努力的思索,也想不起自己曾經在哪里听過這樣的嗓音。
原本呆站在一旁。手臂上流著鮮血的新郎突然一個箭步沖上前來,像只瘋狂的野獸,猛然撲向柳清秋。他已經被氣得瘋狂了,原本以為出賣族人的事情能夠神不知鬼不覺,不但能夠得到大量的「卡卡」,還能夠一嘗那個曾令他當眾出丑的女人。但是這個女人毀掉了一切,不但找來族長跟冷博士,還放走了所有人。
現在族人們一定會知道是他出賣了大家,這輩子他再也回不去島上了。
他的一切已被這個女人毀掉了。新郎發出尖銳的叫聲,以雷霆萬鈞之勢往柳清秋撞去。
專注于綠眼男人的冷奇偉沒有留神,等到他發現時,新郎已經來到他們身邊,張開手臂撲向一時之間還難以反應的柳清秋。
她正在思索著,似乎在腦海里找到了線索。那個名字已經在嘴邊,但就是偏偏怎麼也想不起來。沒有留心的當口兒,一個黑影朝她壓了過來,她直覺的一閃,卻感覺對方撞上了她的身體,把她往後撞退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