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海洛因送達的日子,雷厲風肯定會出現。冷君臨在一旁等待,準備守株待兔。
他的心懸在半空中,激烈的跳動著,真正的情緒不似他表面看來冷靜。有一種莫名的期待啃噬著他,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期待什麼,是因為即將捕獲獵物的緊張,抑或是想念某一個美麗又危險的女人?
「送毒品怎麼會送到教堂里來?」黃德隆皺著眉頭。
「這間教堂後面有教會所屬的墓園。」冷君臨說道,目光依舊注意著四周的一舉一動。
「墳墓?這跟墳墓也扯得上關系?」黃德隆的眼楮里充滿問號。
「海關方面甚少檢查棺木,他們利用這一個疏漏闖關,在金三角當地種植罌粟,抽取斑純度的海洛因裝進棺木里。之後申請人境,名義上說是入土于這間教會,實際上是將那批毒品轉售給台灣市場,光是一個棺木里的高純度海洛因,在黑市的價格就有上億之譜。」
黃德隆喘了一口氣,繼續用皺成一團的手帕擦汗。「手段還真是高明啊!為了撈錢,把戲居然動到死人頭上。」
冷君臨應付的點了一下頭,看著教堂外歡欣慶祝婚禮的人們,他的劍眉緊皺著。
他不想打草驚蛇,特意驅逐這群人反而顯得不自然,「暗夜」肯定有派人駐守此處,警方必須在雷厲風出現前按兵不動。為了不傷及無辜,到時也只能等到棺木與雷厲風進入教堂後,再展開行動。
新娘由新郎抱著,走下了台階,歡聲笑語里飄蕩著結婚進行曲。
幾部黑色的豪華轎車駛來,尾隨在後的是一輛靈車。男人們一臉嚴肅的下了車,幾個穿著喪服的人將靈車里的棺木抬出,小心翼翼的扛在肩頭。一個戴著黑色眼罩的高大男人引領群眾往教堂後方走去,五官深刻的臉龐在瞥向那享歡樂的人們時,嘴角勾起一個微笑,笑容里帶著些許的嘲弄,像是在嘲諷這歡樂的情景。
他是一個從來與歡樂無緣的男人,男性的唇從不曾暢快的笑過。
冷君臨一眼就看出為首的就是雷厲風。這些日子以來台灣警方與特務怎麼也找不著雷厲風,他像是一條狡滑的鰻魚般滑溜,沒有人能掌握他的行蹤,即使掌握到行蹤,也未必能抓到他,雷厲風能成為「暗夜」的高層人員之一,當然也有他厲害之處。
「冷警官,現在怎麼辦?」一個警員透過無線電緊張兮兮的問道,聲音有些顫抖。
「等雷厲風跟棺木進入教堂之後,帶所有的人包圍教堂。」他不耐煩的說,暗暗咒罵幾聲,不明白那群慶祝婚禮的人們怎麼還不走。
像是感應到什麼,他銳利的眼眸掃過那群人,停留在身穿白紗的新娘身上,面紗之後的面容難以看清,他只能看見那雙包裹在白色絲質手套里的修長玉手,他瞬間如遭雷擊,全身僵硬。
「該死的,她又來插手。」他咒罵著。
黃德隆一臉茫然。「誰?」
幾乎在同時,雷厲風等人經過教堂前的走道,新郎也抱著新娘接近,兩者擦身而過,相距不過幾公尺。在眾人的鼓噪聲中,新娘舉起手上的捧花,奮力往空中拋擲。
捧花在半空中爆炸,霎時間教堂四周也傳出幾聲爆炸聲,白色的煙霧瞬間彌漫,原本歡樂的笑聲不見了,煙霧中先是听見男人們的喊叫與咳嗽聲,接著是重物紛紛落地的聲音。
「搞什麼鬼?」黃德隆嚇出一身冷汗,握著槍跳起身來,眼楮在煙霧中搜尋著,卻看不見任何動靜。他聞到那陣白煙,眼皮突然變得萬分沉重,身體也不听使喚,軟軟的癱倒在地上。
煙霧中修長的身形彷佛鬼魅,足不沾地的輕巧躍動,穿著白紗的新娘掩著長長的裙擺,優雅的躍進冷君臨的懷抱里。
掀起面紗,那張美麗的容顏帶著邪氣的笑,有著令冷君臨咬牙切齒的熟悉。或許,在他不願承認的內心里,也正悄悄想念著這個女人。
天使微笑著,不由分說的吻上他,溫潤的唇輾壓著他的,正如她習慣給予的誘惑和挑釁。
「恭喜這位男士,你是本年度最幸運的人。別人來參加婚禮頂多是搶到新娘丟出來的捧花,而你卻是能抱回新娘。」她在他唇畔笑著,聲如銀鈴。
「你又在玩什麼把戲?」他還能感覺到天使柔軟的唇,幾乎讓他貪戀得失去理智。
天使善于玩火也善于點火,她明顯的喜愛戲耍冷君臨,恣意的撩撥他,讓他焦躁不耐,逗弄得他險些要發狂。她愛極了這種游戲,享受著冒險行為里的危險氣氛,一面測試他自制的極限,一面要他看清楚,兩個人在某方面無法抵御的吸引力。
他們同樣的渴望對方,見面時,連血液都會鼓動,嘶吼著見到了靈魂的另一半。
或許她恣意妄為慣了,多年來我行我素,根本就不將其他事情看在眼中,她只知道自己渴望這個男人,所以就放任自己去接近他、追求他、誘惑他。
「怎麼說是玩把戲?我只是來看看你,這幾天漫長得如隔三秋,你有想我嗎?」她斜睨著他,拿出兩支筆狀的物體,強迫他咬住。
他只是挑起眉毛,無言的要求她解釋。
「我派人施放了催眠瓦斯,不想在地上睡上一覺的話就咬住這個,這是小型的空氣過濾器。」她扯掉頭上的白紗,波浪卷發像瀑布般散開,細致的頭紗被拋得老遠。
冷君臨往四周一看,發現不少弟兄昏倒在地,少數幾個神智不清的趴在地上抽搐,雙手在石板地上撕抓,連黃德隆都仰躺在地上,只差沒有打呼。
白煙漸漸散去,地上七橫八豎的躺了一堆人,雷厲風帶來的人全都橫躺在地上,而原先慶祝婚禮的人們,不知何時已經擎槍在手,嘴里都咬著小型的空氣過濾器,神色一掃先前的輕松。其中兩個人架起地上的雷厲風,將他推到天使面前。棺木已經被撬開,裝得滿滿的白色粉末以一公斤為單位,用防潮的特殊膠膜封好,整齊的排列在內,一個年輕的女人劃開袋子,挑起些許粉末倒進一杯溶液內搖晃,溶液很快的轉變成海洋一般的殷藍色。
「天使,是高純度的海洛因沒錯,這批貨算一算,在黑市里至少可以賣到新台幣上億元。」年輕女人微笑著,拋過一包完整的海洛因。
「全部運回去,通知老狐狸,讓他來頂這個功,也好讓他安靜一些。最近因為雷厲風的事情,他都快歇斯底里了。」天使接住那包毒品,愉快的走近,再自然不過的牽握他的手。
天使習慣于操控一切,她熟悉屬下的能力,不同于柯正國的操控方式,她對于不少任務都是身體力行的參與,冷靜的思考方式及膽大妄為的行動,常使得對方措手不及,最後只能乖乖就擒。
她滿意的巡視戰果,俯瞰昏倒在地的人們,嘴角勾起勝利的微笑。「多麼美好的景象,乾淨俐落,所有的毒梟成了乖孩子,等著我們帶回家去。」
「你連我的同事都一並下手。」他指控的說道。
天使回眸一瞥,滿不在乎的聳肩,美麗的新娘打扮與眼前的混亂景象形成對比。「你們不應該插手的,要是離得遠一些,當然也不會發生這種情況。親愛的,我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過你,而你卻將我的警告當成耳邊風。」
「這是警方的事情。」他重申,壓抑著體內那股幾乎要焚燒的憤怒。
「但是警方處理不好的事情,我有辦法乾淨漂亮的了結。」她嘆了口氣,不厭其煩的開導他。她不明白這樣有什麼不好,她不像冷君臨有那麼多堅持,這些年來她的生活里早就沒有所謂的規範,她早已經習慣了恣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