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區一間叫做‘圍城’的餐館。」淡月急速的說道。
懊死!柳瑗整個人神經緊繃,手里的話筒差點因震驚而掉落。她听過那個地方,消費項目之廣,幾乎已經不能算是餐綰,消費額極高,風格獨特,但是聚集分子十分復雜,其中也不乏一些詭異的飛短流長。柳瑗不相信孟宏明會收斂多少,怎知那人不是因為她離職,轉而將目標放在淡月的身上。
「淡月,不準你自己過去,會有危險的。」她激烈的喊著,卻只听見電話斷線之後單調的「嘟嘟」聲。
柳瑗想也不想,沖上樓去換了件外出服,以最快的速度奔出柳家,趕著去把那只無知的小羊救出虎口。
***「圍城」坐落在台北的東區,從某條鋪著紅磚的巷弄走進去,經過幾間風格特異的酒吧,這間有著綠色門扉的復合式餐館就在巷底,外面種植的高大樹木更提供了濃密的樹蔭,讓咖啡色玻璃後的人們的面目更加模糊難辦。矮矮的磚牆在餐館外圍成一圈,有種強烈的限制感,那扇綠色的門扉像是未知世界的入口,令人望之卻步。
門口擺放著法式的半果男女雕像,對這個俗艷的台北城有點像是某種挑釁或嘲弄。傳說「圍城」的經營者手腕厲害,這間有些怪異的餐綰雖然出入分子復雜,黑白兩道卻沒有人不買負責人的帳,讓這間「圍城」成了一個法律邊緣地帶。
外部的開放用餐區並沒有看見淡月與那些人的影子,柳瑗瞇起眼楮在燈光昏暗的餐館里尋找著,無心專注于身旁的路況,幾乎撞倒了一個純鋼制的仿古式燈座。
眼角瞥見還有一個通往二樓的樓梯,她想也不想的便往上面走去,幾個服務人員想要阻止,卻被一旁的領班用眼神制止。服務生們不解的看著這個女人如入無人之境,在這個被眾人視為禁地的「圍城」里四處找人。
二樓的裝潢豪華得令人咋舌,柳瑗驚愕的看著眼前的十幾道橡木門,沉重的木門提供絕對的隱私,輕柔音樂回蕩其間。她小心的探頭看了一下,發現門牌上並沒有注明使用者,她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咬牙準備一間間的找。
驀地,葛淡月的尖叫聲打斷輕柔的音樂,還伴隨著酒瓶破碎的聲音。
「你們這些豬生狗養的龜兒子,我是來這里簽約的,不要給我亂來!」女孩的聲音帶著一定程度的騖慌,從走廊盡頭的某扇木門後傳來。
柳瑗跑過鋪著地毯的走道,看準了木門,毫不客氣的推撞開來,厚重的橡木門撞擊上牆壁,發出巨大的聲響。
偌大的包廂里一片狼藉,酒瓶全被掃落地面,琥珀色的酒潑灑在桌上、地毯上,甚至濺到瑟縮在一旁的淡月身上。女孩像是被獵人逼到角落的兔子,眼里滿是驚恐,就連素淨的套裝也有些許的撕裂,露出白晢的肌膚。
「學姊。」葛淡月看到救星,以第一時間沖進柳瑗的懷抱里。到底還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人,單獨遇見這種事情,所受到的恐懼可想而知。她靠著柳瑗,咬著唇不讓眼眶里的淚水滴落。
孟宏明坐在沙發上,領帶已拿下,頭發凌亂,眼神也明亮得怪異,看樣子已經喝了不少的酒。他貪婪的眼楮瞇成一線,眼中迸射出的光芒只能稱之為婬邪,修長細白有如女人的手指緩慢的撫模著盛酒的水晶杯,臉上是奸計得逞的微笑。
「哦!今晚的主菜終于上桌了。柳經理啊,我還在猜想你何時能夠趕到,是事前呢?」他若有所指的看著渾身發抖、衣衫半殘的葛淡月,笑得殘忍。「還是事後?」
柳瑗氣得渾身發抖,目光灼灼的看著孟宏明。「下流的家伙,你這樣是犯法的。」
孟宏明冷笑幾聲,晃蕩著水晶杯里的冰塊,透過晶瑩剔透的結晶體看著柳瑗,心里再度為這個女人的美麗贊嘆。美麗的女人當然是男人追逐的目標,但是當美麗的女人擁有柳瑗這種高貴冷淡的特質,看上去神聖不可侵犯,他就更想要去染指羞辱,想撕下她的自尊,看看這個冰美人究竟能夠冷靜到何種地步。
「犯法?世界上的法律都是偏向男人的,你以為這樣的事情被掀出來,外界會將指責的目標放在哪里?這種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要是鬧開了,別人還會以為是我給的錢不夠多,你才會想鬧上公堂。」他舉杯向空氣致敬。「男人的行為,擁有父系社會默許的豁免權。」
柳瑗忿忿不平的掃視一旁的楊文祥,突然覺得自己前任上司的嘴臉丑惡得可以,他漠然的注視她們,像是在看著待宰的羔羊,期待從她們被奉祭的血腥里得到好處。
「你就這樣默許事情的發生嗎?楊總經理,我是否該提醒你,身為一個上司,有保護屬下的責任。」她護佐顫抖的葛淡月,一臉鄙夷的看著楊文祥。「而你居然設下這個鴻門宴,為了一個合約,要讓這個家伙污辱自己的屬下。」
楊文祥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商界沒有你想象的容易生存,你也是我的一枚棋子。之前沒有動用到你,是因為你尚有利用價值,而現在……」他聳聳肩,不當一回事的與孟宏明踫杯敬酒。「你已經不是我公司里的職員了,我不需要負責什麼。」
柳瑗心里有著激烈的疼痛,她恨自己居然在這種人手下賣命工作了這麼多年,沒有看出這個男人是多麼的不擇手段。楊文祥的眼里只有金錢,為了太古集團的合約,他才不管部下的死活。
「我要是再讓你們為所欲為,那我就該死到家了!」她扶著葛淡月,拿出女孩皮包里的文件草約,憤怒的灑在半空中。雪白的紙片紛飛,像是一場六月的飛雪,有著說不出的委屈與憤恨。「想要斷我們生路就請便!大不了我跟淡月再也不涉足商界,再也不用跟你們這些寡廉鮮恥的偽善者周旋!」
如孟宏明所說的,她完全拿他們沒辦法,這種事情一旦鬧開,眾人的眼光絕對會落在她與淡月的身上,進而懷疑她們的目的。幾年前喧騰一時的女秘書強暴案,輿論還不是落在討論受害者的意願與目的上,最後事件不了了之。惡性循環下,多少女人被狼吻卻不敢站出來,受害者尋求不到正義,只換來大眾的指指點點。
受到了狼吻,卻又再度受到大眾輿論的二度強暴,同樣的不堪與殘忍,讓女人身心受創,只是方法不同罷了,那些施暴者與社會輿論都是加害者。
「有這麼簡單嗎?上了好菜,豈有不品嘗就撤盤的道理?」孟宏明輕柔的問,話語里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彭梧軒擋在她們與厚重的橡木門之間,緩慢的搖頭,逼得她們不得不後退。
「你們想做什麼?」柳瑗瞪著房里的三個男人,覺得自己在問一個最愚蠢的問題。
「這是我接手你職位後的第一個合約,絕對非成功不可。」彭梧軒不懷好意的說道,迅速的將葛淡月拉離柳瑗的身邊,將年輕女孩卡在木門與身體之間。
梆淡月身上半殘的衣衫破碎得更厲害了,聲音哽咽著,奮力掙扎,無奈在體力方面兩者還是相差懸殊。彭梧軒絲毫不懂憐香惜玉的揚起手,用力甩了她幾巴掌,打得淡月昏頭轉向,幾乎昏厥。
是誰說過的?絕對不要說絕對,否則會觸怒命運之神。
柳瑗的心糾結在一起,在這個危險的關頭,心中涌現不可遏止的思念,幾乎願意付出一切,只求冷傲群此刻能出現在她身邊。她怎麼沒有想到要通知冷傲群,卻一頭往狼群里跑呢?她的行為跟淡月沒有什麼差別,同樣小看了眼前的危機,一相情願的以為孟宏明的威脅只是空言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