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群帶著柳瑗走進巷子,兩個人之間橫亙著沉默,他的手始終橫放在她的腰間,害怕一個松手,兩人之間好不容易承認的情意,就會隨著她心里的不確定而消失。
他與她之間的聯系遼太脆弱,禁不起任何震動。
下午在淡水的那場爭吵,最後是以熱吻收場,等到兩人都恢復理智時,才發現好不容易弄干的身子,再度沾滿雨水泥漬。冷傲群像是拎小雞似的。把她再次帶回小吃攤,不客氣的推進浴室。兩人又在淡水折騰了幾小時才回到台北。
柳瑗抽空撥了通電話回公司,葛淡月還算冷靜,在她行蹤不明的幾個小時里,還能有效率的處理事情。從葛淡月滿是笑意的語氣听起來,總經理那批人的確為了她的失蹤而亂了陣腳,一場會議少了柳瑗的主持,所有的人都模不著頭緒,差點成了模索大會,那些找不到資料的男人一個個成了無頭蒼蠅,葛淡月在一旁拚命隱忍,怕自己忍不住會放聲大笑。
柳瑗聳聳肩,恢復了一點自信。看來目前公司還是少不了她,她手上仍舊掌握了不少權力。問題是,當她照總經理的要求,把自己所知的一切教導給那個即將要取代她位置的彭梧軒,那麼她的利用價值就等于零了。
幾年來的努力與辛勞,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柳瑗心中泛起苦澀的感覺。
傲群發現了她的失神,靜默的觀察她許久。返回台灣的這些日子,與柳瑗相處的機會不多,縱然是萬般想要好好的陪伴她,守在她的身邊,為失去的十年時間找回一丁點的溫柔。無奈柳瑗的心里還有遲疑,她的若即若離與從前無異,十年歲月過去,她還是活在世俗的眼光下,活在那被限制住的圓圈里。
他盡其一切的努力,想分分秒秒與她相依偎,無奈身邊的事情像是永遠處理不完似的,花了一個多星期才把事情告一段落,以第一時間溜出來找柳瑗。
「怎麼在發呆?我的陪伴讓你感到不耐煩嗎?」那綹白色的發垂落在他閃閃發亮的眼眸前,眸子深幽得猶如午夜的海洋,深不見底。
她微微搖頭,勉強擠出微笑。「只是在想關于工作的事情。」
「這讓我太難過了,原來你不是在想我。」他低語著,從牛仔褲的口袋里拿出預藏的禮物,把那細致精巧的鏈子握在手心。
「你就在我身邊,有什麼好想的?」
「那麼在我離家的這十年間,你是否都在思念我?」他逼問。
柳瑗答不出來了,直覺的就想要離開。今天已經承認了太多,她甚至不知道,當明日太陽升起,愛情的魔咒稍微失去效力時,他是否付得出今日所訴說出的承諾。
「那不關你的事。」她邁開腳步,繞過那道熟悉的木槿花牆。
他伸出手摟住她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成功的將她拉回自己懷抱中,不允許她怯懦的逃離。「怎麼了,不敢承認嗎?要你承認對我有情意,難道這麼困難?」
她的臉頰因為羞窘而嫣紅。這個巷道行來走去的都是再熟悉不過的鄰居,要是被人看見她與冷傲群拉拉扯扯,她可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說不定晚上就會有鄰居自動把紅包送上門來,高興的等著要喝喜酒。
「無賴,快點放開我!」
「那麼答應我,明天再陪我去用午餐。」他得寸進尺的要求。
「想都別想。」她斬釘截鐵的回答。
傲群聳聳肩,好整以暇的繼續抱著她,趁柳瑗忙著對他吹胡子瞪眼時,悄悄的把手心中那條細致的鏈子往她腰上一扣。「那好啊,我們就繼續摟著,直到附近的鄰居都出來看熱鬧。我還沒時間跟附近的老鄰居打招呼,讓他們知道冷家黑羊終于回台灣了,然後趁這個機會當眾宣布你即將成為冷夫人,你看如何?」
「你這個無賴!」她不客氣的用力踩他的腳,滿意的听到一聲悶哼,下一瞬間,環在腰間的手臂卻又收緊,讓她毫無選擇的緊靠著他。
「敢踩我,嗯?」他有些發狠的問。「你現在人在我手里,就不怕我伺機報仇?」
黎家的太太提著菜籃經過,眼楮感興趣的睜大。「柳瑗,這麼早下班啊!」她停了一下,思索該說些什麼,還一邊打量著緊抱著柳瑗的冷傲群。「呃……在欣賞夕陽嗎?」她努力找話題說。
柳瑗尷尬的微笑,努力想把冷傲群的手移開一些,無奈他早就抱上癮,任憑她怎麼踩他的腳,硬是不肯放手。
「黎太太,好久不見啊!」傲群主動打招呼,露出招牌的邪惡微笑。
黎太太呆了一下,仔細的打量他,幾秒鐘之後才醒悟過來,猛然的倒吸一口氣。「你是冷家的那個壞孩子!」她指控的說道,一邊往後退。她還記得這個年輕人在國中、高中時期有多麼惡名昭彰。「你怎麼又回到台灣來了?」
「回來為非作歹,首要就是先誘拐走小瑗,接著就要危害鄉里。」傲群一本正經的說道,然後滿意的看見黎太太扔下菜籃逃命似的飛奔而去。他愉快的縱聲大笑。
「你滿意了吧?連我的名聲都被你破壞了。」柳瑗瞪著他,忍不住嘆氣。黎太太是附近有名的廣播電台,什麼話經過她的嘴,總是多了好幾分的戲劇性。
他點點頭,臉上仍是掩蓋不住的得意。「等到你身敗名裂時,我就能張開雙臂,等著你奔進我的懷里。」
柳瑗簡直為他的厚顏感到無比的佩服,好不容易掙月兌他的懷抱,她走進了自家的庭院,最後才回過頭來看著他。
「絕對不可能,我絕對不會跟你遠走高飛的!」她有些負氣的喊道,頭也不回的往屋里走去。
傲群站在原地,臉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絕對不要說絕對,我的小瑗,那會觸怒命運之神。」
夕陽把傲群的身影拖得好長,他將口袋里的鑰匙拿出來,往空中一拋,之後輕易的接住,緊緊的握在手掌心里。
「你會知道的,這一生一世,我們注定是要相屬的。」他的嘴角帶著篤定的微笑。
***在順偉大樓的會議室里,大部分的人都繃緊了臉。柳瑗沉默的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過目葛淡月遞過來的文件。時間之河彷佛停止流動,男人們的視線全都落在柳瑗身上。
這一個多禮拜之間,柳瑗雖然照常上班,但是卻有意避開高層主管們召開的會議,她現今手上所有的案件都被壓後。
她沒有心情去處理公司里的事情,甚至有些消極的反映出自己的憤怒。再者,冷傲群惹得她心慌意亂,好不容易想靜下心來工作,沒有多久,心里卻又滿是他那漫不經心的笑容,著實讓她不知所措。
這十天來,柳瑗讓自己逃避所有的事情,工作的事情擺在一旁,就連冷傲群不死心的電話攻勢她都置若罔聞,逼迫自己別去見他。
心還太亂太慌,有什麼東西她還沒有理解清楚,他就像是一陣狂風,毫不講理的席卷了她的一切。
分別的那日,直到回家之後,她才發現腰間系著一條精巧的鏈子,看那色澤似乎是純金打造,一看就知價值不菲,大概是最後擁吻時,他趁自己沒注意時系上的。
柳瑗實在好奇,冷傲群怎麼有能力買得起這樣的東西,她不清楚他的經濟狀況,也不知道這幾年來他在外面是怎麼度過的。她雖然不是以貌取人,但是看他的裝束與風塵僕僕的模樣,她先人為主的以為他的流浪生活過得有些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