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語的手上還拿著半塊披薩,另一只手隨著談天的內容而揮動起伏著,在她身旁有好幾個大型披薩盒,以及數袋糖果。職員們幾乎是人手一塊披薩,還有人正在享用袋子里五顏六色的糖果。沒有一個人發現經理早已經回來,如今正站在門口,臉色鐵青的看著所有人。
「我沒有騙你們,在學校里我的成績簡直慘不忍睹,雖然是商學院畢業的,但是到現在還搞不清楚那些會計科目。」凝語正在大放厥詞。
「那你是怎麼畢業的?」蔡芳儀咬斷披薩上的起司,口齒不清的問。
眾人矚目的凝語聳聳肩,露出有些調皮的神色。「只能說我的朋友交得太好了。我平日不愛讀書,到了期中、期末考,卻都有人會把筆記影印好放在我桌上,我就這樣把筆記上的東西全塞到腦子里,勉強修到學分。」
「這樣也記了不少商業知識吧?」小陳發問。
「考完試就還給教授啦!我的腦容量太小,塞不下太多東西。」
一個剛從學校畢業的年輕程式設計師對她微笑,那種愛慕的神情任何人都看得出來。
「你是哪一所大學畢業的?」他打算去調查這個美麗的新進職員的一切。
凝語說了一所知名大學的英文簡稱,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涼氣。
「真的嗎?有沒有搞錯?那是一所國立大學耶!」眼前這個小女人實在不像是那所大學的畢業生。
凝語順手又拿了一塊披薩,不客氣的咬了一大口。「我的兩個姊姊成績都很棒,所以在她們的照顧下,我國中、高中時被逼著讀書,幾乎背完了所有的課文與參考書,但是這種讀法到大學時就失效了,大學里的考試需要思考,偏偏我只會死記。」
「我還是不太相信,會笨到把染了電腦病毒的磁片塞進硬碟里的,居然是個國立大學的畢業生?」王若薇不停的搖頭。
在門口不發一言的冠爵危險的眯起眼楮,額頭上的青筋隱隱跳動。
染了電腦病毒的磁片?在他離開公司的短短幾個小時里,她又做了什麼好事?
羞窘的紅霞染上凝語細白如玉的臉龐,她不好意思的為自己辯解。「我怎麼知道磁片已經染了病毒,人家不是故意的啦!」
「更慘的是,居然還染上目前最厲害的病毒。」蔡芳儀有些幸災樂禍的補上一句。
凝語瞪了她一眼,惱羞成怒的把披薩塞進她嘴里,成功的讓胖女孩無法繼續言語。
電梯響起叮當的聲響,一個披薩外送人員捧著兩大盒香味四溢的披薩,以雷霆萬鈞之勢沖進辦公室,入門時還撞著了冠爵。男孩喃喃的道歉,腳步卻沒停,直撲向那群圍在一起聊沆的員工。
「各位,我十八分鐘就把你們訂的披薩送到了。」他驕傲的看著所有人。
「哇!好棒,比剛才快了三分鐘。」凝語快樂的打開皮包付錢,再回頭卻發現披薩已經所剩無幾。「你們就不會客氣一點嗎?至少留一塊給我!」她從另一位同事的手上奪下冒著香氣的披薩,先發制人的咬了一大口。
吞掉半塊海鮮口味的熱餡,負責訓練凝語中文輸入的編輯朝她揮揮手。「為什麼要客氣?這可是你買來向我們賠罪用的,剛剛大夥兒光是修改每一部電腦的日期就忙了半天,用不著跟你這個罪魁禍首客氣啦!」
凝語扮了個鬼臉,回頭看同披薩外送人員。「你的速度比剛才更快喔!下次我們要是再訂披薩,你還會向自己的紀錄挑戰嗎?」
男孩的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因為跑得太急,還是面對這麼一個美貌的女孩,心里緊張所致。「我可以試試看。因為第一次外送時要模清路徑,所以往往會超過二十分鐘,至於你們這種再度續迭的,我的速度會一次比一次快。」
「我還以為你會超過三十分鐘才送來呢!」蔡芳儀征搶食物的空檔說道。
「那是不可能的。」男孩驕傲的說。「公司規定超過三十分鐘就不收錢,我們這些外送人員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眼看那個美麗的女子也加入了戰局,男孩點了點額,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雙手有空的人來簽收。突然,他想起自己在門口撞到的那個男人,有些雞婆的說︰「你們怎麼不請門口那位先生也來吃?」
「門口?」蔡芳儀轉頭略略點了一下人數。「我們的人都在這里,門口哪來的人……」話還沒說完,她游走的視線接觸到冠爵高大的身軀,圓圓的臉龐霎時變得慘白。
「喂……喂……經理回來了。」她踢著正在搶食的同事,從口里吐出來的話語因為懼怕而斷斷續續。
「經理要下午才會回來。」小陳嘴里含著食物,連回答都是含混不清的。
「已經是下午了。」嚴峻的聲音在眾人的身後響起,淡漠的語氣里隱含著怒氣,一如平靜的水流下隱藏著致命的漩渦。
凝語從來都不曉得,人類的動作能夠那麼的迅速。前一秒鐘所有的人還圍著披薩盒七手八腳的搶奪食物,下一秒鐘就只剩下滿手滿口都是食物的凝語愣在原處。員工們施展飛毛腿神功,轉瞬間已經各就各位,一臉專注的努力工作,彷佛剛剛的聚會根本沒有發生過。
凝語的辦公桌上一片杯盤狼藉,像是台風方才過境,垃圾與紙屑散布在整個桌面上。凝語一個人獨自面對緩慢走近的冠爵。
「已經是下午了嗎?我們聊得太愉快,所以忘記看時間。」她勉強自己牽動嘴角,做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在你談到自己讀了四年企管系,卻連會計科目都搞不清楚的時候。」他面無表情的說道。
她瑟縮了一下,不知道冠爵是不是故意挑這句話來諷刺她。從他那張緊繃的俊臉上,實在難以猜測出他的想法。他的眼神還是那麼的復雜難解,雖然失去了平日的平靜,但還是讓她解讀不出來。
「呃,我們稍微喝了一會兒的下午茶。」
「公司里沒有喝下午茶的習慣。以前沒有,以後也不許有。」他酷著一張臉回答,眼光往四周一瞄,所有試探的伸長脖子看戲的人全又縮回去,還有幾個縮得太快,頭部狠狠的敲上電腦螢幕,一時之間辦公室里撞擊聲與申吟聲四起。
「電腦病毒是底麼一回事?」他拿起桌上那張引起事端的磁片,不怒而威的眼神警告她,最好馬上提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把以前在學校拷貝的磁片帶到公司來,結果不小心讓公司的電腦中毒了。」她有些懺悔的低著頭。沒錯,冠爵是不曾對任何人生氣,但是他就是有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讓做錯事的人會心生畏懼。
「中了哪一種病毒?」這句話冠爵是問旁邊的程式設計師。
「邪翼天使。我們已經把公司里的電腦全都改過設定日期了,暫時可以把病毒的發病的日子延後。」
休息了幾個小時之久的電腦又開始運作,闢哩啪啦的鍵盤敲擊聲此起彼落,看似專心工作的職員們卻一心二用,把耳朵豎起來,听經理如何整治凝語。
「你也真是厲害,進公司沒幾天,就送了一個台灣目前最難纏的病毒進來。」他的雙手交疊,從目前的姿勢,只能看到凝語的頭頂。她是真的在懺悔,或者只是不敢看他的眼楮?冠爵的手指幾乎想順從自己的沖動,勾起她小巧得惹人憐愛的下巴,與她的視線交接。
「最厲害的?」她的頭猛然抬了起來,好奇的看著冠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