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露出燦爛的微笑,像是剛剛鷹得了什麼比賽。「當然可以。我也正打算把上課的地點做些改變,讓你們能學到多一點東西。」她翻翻皮包,拿出一張申請單。「我申請了戶外教學,今天就帶你們去外面透透氣。」
「戶外教學?老師,拜托啊,我們根本沒帶課本。」
昊極看著她,發現她嘴角的那抹微笑並沒有消失,彷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沒帶課本也行,只要地點找得對,我還是有辦法上課。」她緩慢的宣布,決心跟這些孩子卯上了。
上午的植物園沒有什麼人,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樹枝上偶爾還有小松鼠會冒出頭來,眨著大眼楮,看著這群有些吵鬧的人。,莫愁要在植物園里上課,幫這些國中生上「愛蓮說」。
「來,每個人都找位子坐好,乖乖的听我上課。」她先找了個石椅坐下來,志得意滿的喊道。
昊極半坐半臥的倚在池畔的長椅上,饒富興味的看著眼前這個一本正經的小女人。他發現自己很喜歡觀察她,君莫愁與他相識的女人不同,在他面前沒有一絲的膽怯,反倒顯得膽大妄為,不斷的用言語貶低他,毀損他的男性自尊,更把他的品行糟蹋得一無是處。但是,昊極有些疑惑,他並沒有動怒,反而被她勾起了不少興趣。一個心思透明如水晶的小女人,率直得藏不住任何思緒。
學生們瞪著眼前的池子,莫愁已經等不及的翻開課本,兀自念道︰「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發現學生們還是動也不動,她終於忍不住放下書本。「不是要你們找位子坐好嗎?怎麼還站在那里發呆。」十幾個學生都愣在那里,看起來實在有些礙眼。
「今天上課的重點是蓮花吧?」葛薰衣問道,聲音里有著疑惑。「怎麼整個池面都沒有半朵蓮花呢?」
听著君莫愁在那里很高興的喃喃介紹蓮花,他們還求證的揉揉眼楮,以為自己眼花了。但是,不論他們怎麼努力的搜尋,整座池子里還是只剩下半殘的荷葉,沒有看到一朵蓮花。
「現在是深秋,當然沒有蓮花羅!你們就發揮一點想像力,從這些荷葉想像一下蓮花的模樣嘛!」雖然美中不足,但是她也沒辦法啊!現在不是花季,自然看不到蓮花的姿容。
「這算什麼戶外教學?要我們來看這些殘破的葉子?」有人開始抱怨了。
莫愁不服氣的瞪著學生們,在她的想法里,能夠把課堂挪到植物園來就已經是創舉了,這些學生居然還敢東挑西撿的。
「留得殘荷听雨聲也很有詩意啊!」她企圖說服學生們。
像是為了證明她的話,話才剛說完,就听到叮叮咚咚的聲響,聲音由小而大,逐漸變得密集,冰冷的雨滴開始襲擊人們。學生們尖叫著做鳥獸散,紛紛快速走避,找合適的避雨處。
「真的下雨了。」莫愁不敢相信的低喃著,抬頭看看原本就有些陰霾的沆空。沒想到老天爺這麼捧場,馬上下這場雨,讓她好好的品嘗一下「詩意」。
一件小牛皮夾克當頭罩下來,替她擋開冰涼的雨水。夾克還有著體溫與淡淡的古龍水味,莫愁做了一個深呼吸,發現自己對這個氣味好熟悉。
「你還是跟那些學生一樣,找個地方避雨吧!」昊極的聲音從她頭上傳來,還隱含著濃濃的笑意。
她拉下阻擋視線的夾克,不高興的看著他。「你覺得很好笑?」
他是真的在笑,雖然不是那種張狂的大笑,但是眼底、嘴角都有著笑意,這一刻的他看起來一點危險性也沒有,半濕的頭發讓他看起來像是個頑皮的大孩子。
「原諒我,但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女老師,在轉眼間被淋成可憐的落湯雞,這實在很有趣。」他的嘴角咧得開開的,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莫愁惱羞成怒的用力踩了下他的腳,只听見他悶哼了一聲,那抹氣死人的笑容還是留在他臉上。戶外教學被打斷的莫愁正在氣頭上,她沒有發現,昊極的雙手緊緊環抱著她,像是護衛著某種心愛的珍寶。
臨時找不到避雨的地方,昊極只能選了棵大樹,讓她站在自己懷里,以高大的身軀幫莫愁擋去所有的雨滴。他扯開那件皮夾克,在保護她的前提下,勉強遮住自己的肩膀。
莫愁發出不滿的哼聲,有些不願意跟他分享皮夾克。
他低頭看著懷里的小女人,那雙大眼楮依舊教他目眩神迷。「莫愁,不要忘記,這件皮夾克可是我的。」他稍微變換一下姿勢,讓皮夾克能夠遮蓋住他更多的肌膚,也有意無意的讓兩個人的距離更加接近。
她權衡整個情況,終於認命的咬咬下唇,乖乖的站在原地。身後是潮濕的大樹,怕自己新買的套裝會被弄髒,她毫無選擇的靠進他的懷抱。不過話說回來,他的氣味意外的好聞,她倒也忘了自己的抱怨。她已經對這種氣味感到熟悉了,不知從何時開始,這種氣味無時無刻的出現在她身邊,令她感到安心。
池子里半殘的荷葉被雨滴敲打著,發出清脆的聲響,就像是一陣陣的私密低語。
倚靠在他的胸膛前,她的世界此刻是由他的夾克所籠罩的,寒冷被擋在外面,在這方寸的小天地里充塞著他溫暖的體溫,讓莫愁原本發冷的身子更加依戀,她緩慢而不自覺的靠近熱源。她似乎是被催眠了,忘了自己的身分與身旁這個男人的危險背景,因雨水而潮濕的前額依靠在他的肩膀上,跟他呼吸著相同的空氣。
「怎麼了?」他低頭問道,有些意外莫愁會毫無戒心的倚靠自己。
「腳有點酸疼。」她喃喃的說道,溫暖的空氣讓她不自覺的放松肌肉,直到身子整個松懈下來,才發現腳在隱隱作痛。剛剛為了趕上那群爬牆的學生,她不得已穿著高跟鞋沒命的跑,此刻肌肉已經開始在抗議。
「把鞋子月兌下來如何?」
莫愁看了一眼布滿腐葉的土地,有些遲疑。月兌掉鞋子休息這個建議是很誘人沒錯,但是要她穿著絲襪踩在冰冷的泥地上,莫愁就開始發抖。
「泥地太冰了。」她可憐兮兮的搖頭。在他面前,她似乎常當被迫赤著腳。
「那就踩在我的腳上好了。」他提出邀請,卻看見莫愁又咬著下唇,一臉猶豫的模樣。唇膏早已經被她咬光了,溫潤的紅層散發著自然的粉紅色,對於昊極有著超乎尋常的吸引力。「還是,你打算讓自己的腳繼續疼下去?」
他的話讓莫愁下了決定,她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當支撐,搖晃著酸疼的腳。
喀啦一聲,鞋子被甩離莫愁的雙腳,撞上一旁的大樹,昊極的腳掌上立刻感覺到她身子的重量,她靠得更近了,幾乎是一低下頭,他就能將臉埋在那如雲的秀發。為了避雨,也為了支撐住自己的身子,莫愁別無選擇的靠在他懷里。昊極听見她徐緩的憔了一口氣,像是滿意終於能讓自己的腳休息一會兒。
他的背後因為雨水而冰冷,懷抱里卻因為這個小女人而無限溫暖。因為她踩著他的腳,所以兩人的身子之間幾乎是沒有距離的,從他的腳到他的胸膛,都被她的體溫熨燙著。
這短暫卻又永恆的一刻里,莫愁忘了好多好多的事情,眷戀著此刻的舒服。原本只要一靠近他,她的一顆心就跳得像是要迸出胸口一樣,口乾舌燥、呼吸困難,所以莫愁刻意避開他。這麼危險的一個男人,她沒有能力負擔招惹他之後的下場,外界對岳昊極的傳言太多,但是她對他的敏感與那些傳言沒有關系,莫愁對那種震撼感到陌生,就像是知覺到這個男人有能力控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