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光線又變暗了,景物一樣一樣的消失,浩雷仍然一動也不動。
「真相總是令人難以接受的。」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不是嬋娟,也不是水月,不過站在他身邊的女子同樣穿著紅衣。
「你又是誰?」浩雷沒好氣的問。
「我?」女子想了一下,不太確定應該說些什麼。「我是織女的相思血淚所化成的石頭,數千年前被貶下凡,後來淪落到水月手上。本來在明朝時我就能回仙界了,但是見到水月的魂魄那麼痴傻,于是又不忍心的多陪了她八百年。」
「你是想告訴我,你就是嬋娟手上那只紅玉古鐲?」浩雷問。
「是啊!」女子看了他一眼,又問︰「你相不相信?」
浩雷冷哼一聲,已經完全認命。「為什麼不相信?最近我身邊常出現這種奇人,我已經習慣了。」
女子輕笑著,「怎麼樣?看了真相,準備好求饒的話沒有?」
浩雷瞪她一眼,「快點讓我回去吧!嬋娟鐵定氣炸了。我不听她解釋,又放她一個人在房里……」
「轉世之後,她真的有很大的不同喔!」女子說道,似乎很享受他的焦急。「哎呀!八百年都等了,不差這點時間啦!我有一些事情想告訴你。經過你們這一世後,我不會再存在了。」
浩雷點頭,按捺下急著回去的沖動。
「還有,因為我欠花妖一個人情,所以有義務要警告她,麻煩你替我轉告了。」
「花妖?」浩雷的眉心打著死結。
「喔!你們都叫她蘇戀荷。記得告訴她,她在最近會有一個大劫,要是躲不開的話,別說是千年道行會毀于一旦,恐怕連命都保不住哦!」紅衣女子嚴肅的叮嚀。
浩雷點頭,卻在一旁咕噥︰「我怎麼老是踫到這些奇奇怪怪的妖精、神仙?」
「去問你的女人吧!是她的耐心把我們引來的。我現在送你回去,記得把我的話轉告給花妖喔!」
又是一陣亮光,浩雷眨眨眼楮,發現自己還是在冬院中。天空已經有一些灰蒙蒙亮,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時間了。
他往秋院的霜降房走去,理不清心中是什麼情緒。雖然明白了一切,但是他一直在錯怪這個深愛自己的女人。嬋娟會原諒他嗎?虧自己昨天還信誓旦旦的說,絕對不可能把她的魂魄封在八卦盒中,結果他不但做了,更嚴重的是還誤會她、錯怪她數百年。這下子,要是嬋娟肯接受他,不知是他楚浩雷幾生幾世前修來的福分。
霜降房如他所料的一片漆黑,嬋娟一定是睡了,門也給鎖上。浩雷在門外徘徊,沒有去驚擾她。為了生命安全著想,浩雷完全沒有想到要去拿鑰匙開門。他離去時她正在氣頭上,要是門一開,難保嬋娟不會丟出一些花瓶、椅子、桌子之類的東西,在浩雷有機會開口前,恐怕就被她砸死了。
只穿了一件單衣,浩雷漸漸感覺冷了。試著推寒露房的門也推不開。這姑娘,難道不知道兩人昨夜的床上運動是很耗費體力的嗎?虧她還那麼溫柔熱情……發覺自己有開始胡思亂想了,浩雷往雨花石亭走去。
幸虧兩個人沒有動到的晚餐還未被佣人收走。浩雷冷菜配著冷酒,食不知味的吃著。如那個自稱是紅玉鐲原身的紅衣女子所說,他是在想求饒的方法。
一夜下來,經歷了太多,浩雷的體力也用盡了,伏在大理石桌上不知不覺的睡去,等醒過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伸伸懶腰,正準備去找嬋娟,卻看到經理朝他瞪大了眼,一臉的吃驚。
「楚先生,你怎麼還在這里?」
浩雷皺眉,一陣不詳的預感冉冉升起。
「穆小姐昨晚三更半夜搖醒我,說她要連夜趕回去。我到處找不到你,以為你先回去了。」經理咽咽口水,困難的加上一句︰「穆小姐把行李全打包走了。」
「該死的!」他匆忙奔回霜降房,一腳踹開木門,赫然發現所有東西都不見了。除了床上霍亂的被單暗示著一夜激情外,他的行李、護照、錢包、證件等等全部消失了。
浩雷心里明白,那些東西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嬋娟在盛怒之下,八成把它們全丟進台灣海峽里泄憤了,而她則有可能靠著北郡集團的力量,連夜辦好一切手續回台灣。
他太小看嬋娟了,天真的以為她會待在房間里生悶氣,想不到她已經跑得遠遠的,一點機會都不給他;臨走前還擺他一道,讓浩雷困在大陸。
「楚先生,現在怎麼辦?」經理怯怯的開口。
浩雷一翻白眼,「先通知北郡集團在這里的分部,我要直接和最高階的管理者講話。」走了幾步,他又突然停下來,氣急敗壞的大罵︰「該死的!」
經理被他嚇得臉色蒼白,貼在牆壁上不敢動。
當初是自己允諾朱炎請兩個禮拜假期的,還堅決的要求不接受任何干擾,現在出了這麼大的狀況,朱炎不笑得從椅子上摔下來才怪!
這個磨人的小女妖,看來只能回台灣再跟她踫面了。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于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嬋娟從大陸回來後,房間所在的方圓三公尺內被穆家列為「地雷區」,誰膽敢接近一步,就等著被刮、被揍、被咬……
原本歡天喜地的把女兒送到大陸旅行,滿心以為回來後就能為她準備婚禮了誰知嬋娟回來後心情極低落,像是無時無刻頭上都有一片烏雲,正在打雷、閃電、下大雨似的。
穆家的人還以為楚浩雷那家伙始亂終棄,一票親戚殺到北郡集團去興師問罪,哪知北郡集團給的消息出乎大家的意料——
楚浩雷先生目前身陷大陸,生死未卜。
啊!比他家女兒還慘!
到底在大陸發生了什麼事呢?穆家好奇死了,公推瀚禹去想嬋娟打听,瀚禹卻打死不去,他比誰都明白,要是嬋娟發起火來,有九條命都不夠死。在這種情況下最好離她遠遠的,千萬別去惹那個大小姐。
沒有人敢靠近她,正好讓嬋娟有時間冷靜的想想。
罷回台灣時,心中氣的是浩雷,而現在,她氣的是自己。不知罵過自己多少遍沒出息、軟心腸,但就是沒有辦法不想他。
她記得浩雷對自己的錯怪、對自己的冷漠,但是嬋娟更常想起他的溫柔。不論前世或是今生,他總是溫柔而蠻橫,尤其是那一夜的纏綿……
嬋娟痛恨自己忘不了他,卻也明白自己對他的情意是不可能消失的。感情太深刻,存在得太久,已經和她的靈魂不可分離了。
朱夢蕾這一次的任務是當說客。
老實說,她還是沒有辦法相信那個石頭人楚浩雷會成為為愛痴狂的傻瓜。听完他的故事,她不禁考慮要勸他改行。有這種想象力,楚浩雷應該改行去當小說家,在北郡集團工作太埋沒他的才華了。不過這些話在父親可怕的眼光下,她全吞回肚子里了。
楚浩雷從大陸回來後就沒辦法專心工作,朱炎也快接近崩潰狀態了。所以當楚浩雷要求她當說客時,夢蕾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
「我不能保證能成功的說服穆嬋娟。」她冷傲的斜坐在沙發上。「再說,我也不相信你的故事,太荒謬了。」
浩雷費了千辛萬苦從大陸回來,整個人比以前略瘦了些,看在夢蕾眼中,卻感覺他多了一點「人味」,不再是過去那只知道工作的機器了。
「一樣都是女人,我想你說的話她比較能听進去。你可以不相信我的故事,跳月兌我所說的轉世,用女人的身分去勸她,」浩雷已經接近病急亂投醫了,要夢蕾去勸嬋娟只是一個薄弱的借口,主要是他害怕嬋娟不肯出來,所以想借夢蕾出面把她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