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堯默默打量周圍一下,「那兒應該可以設個陷阱。」他指著一個窪侗,將那個洞掘深,並在洞內插上銳利的竹箭,一旦掉進去,必死無疑。
「不過,要用什麼做餌?熊相當聰明,不會輕易上當,上回我們就是砸在這,一時大意,以為那頭熊已被我們引到陷阱,誰知沒有,所以你爹才因此受傷。」
「上回是用什麼做餌?」君蓮問道。
「是用死山雞肉。」
書堯皺起眉頭,若是這些肉無法吸引熊,又有什麼可以用呢?
「用蜂蜜。」君蓮突地開口道「我剛在路上有注意到一個蜂巢,可以拿來一用。」
這個主意立刻獲得大家采用,書堯丟給她一個贊賞的眼神,然後便分頭進行,帶人去掘地,君蓮微微一笑,和榮伯一道去取蜂蜜。
一切似乎都巳在控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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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出奇燥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怪異的靜謐。
整個都兒鎮,也不似往日的活潑歡樂,每個人臉色都相當凝重,原因無他,只因在鎮長的孫子王書堯帶領下的獵隊,已經入山近七天,可是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
不時有婦女進出山神廟,她們全都是此次上山獵戶們的妻子,為了祈禱丈夫平安歸來。
突然從廟里傳來一聲淒厲的哭喊,嚇得所有人趕緊跑去除及究竟。
原來是黃家大嬸,她手中拿著一張黃簽,渾身發顫—尖個不停。
「黃大娘,出了什麼事?」眾入七嘴八舌的問道。
黃大嬸抽抽噎噎地說道「我家漢子出事了!」
「您怎麼知道?他們獵隊不是還沒回來嗎?」眾人聞言紛紛嚇一跳。
「錯不了……剛剛抽了一個簽,是個下下簽,這是山神給我的指示,說我家漢子出事了啦!嗚……嗚……早就告訴他此行不利,偏偏要逞英雄……」黃大嬸愈哭愈大聲。
「大娘,他們又還沒回來,怎能那麼早下斷言?」有人安慰道。
「唉!咱們山神爺的指示還有錯嗎?」另一人開口嘆道。
听到此話,黃大嬸哭得更傷心,好似她漢子的尸體就在眼前一般,結果哭得太凶,一口氣回不過來,人往後一倒,昏死了過去,大夥立刻七手八腳進行搶救,整個山神廟亂成一團。
經過這場混亂,眾人原本就已低落的心情更加灰暗。
鎮長王家也同樣愁雲籠罩。
王光祖雖然表面鎮靜,但眉間的憂愁顯而易見,兒子耀邦雖日見康復,但是只要一想到在山上的一對孫兒、孫媳!就擔憂得吃不下飯,鄭氏更是天天以淚洗面。
王耀邦皺眉低嘆,現在他已可勉強坐起,尚不能走路,他看著一直流淚不停的妻子,「別哭了,再哭也沒用。」
「你懂什麼,我不哭,心里不痛快呀!一想到那兩個孩子,我就心疼呀!」
「唉!君蓮那丫頭我倒不擔心,倒是書堯那孩子……從小就不愛跟我上山,誰知他行不行呀?不過!這孩子這回居然帶頭去打獵,這倒教人刮目相看。」
「你現在怎麼還有心情說這個?」她沒好氣的瞪老公一眼。
「不然能怎樣……」王耀邦突然安靜下來,他偏頭傾听,「你有沒有听到什麼?」
鄭氏吸吸鼻子,「沒有呀!我什麼都沒听到。」
王耀邦表情變得更認真,這回連鄭氏也好像听到了什麼,因為聲音越來越近。
是鞭炮聲,以及鑼鼓敲打聲。
鄭氏連忙扶著王耀邦,一跳一跳地來到門口,這時鎮上所有的人都已經涌到街上。
「回來了!獵隊從山上回來了!」
這聲呼喊有如久旱逢甘霖一般,讓全鎮沸騰了起來,小孩們紛紛沖到鎮口迎接。
在眾人興奮期待下,以書堯為首的獵隊慢慢騎著馬進人鎮內,騎在他旁邊的正是他的妻子君蓮。
每個人雖然全身髒污,臉上表情疲憊不堪,但所有人都掛台興奮笑容,他們肩上抬著一擔擔的獵物回來,其中最教人怵目驚心的莫過於是那頭大黑熊,以及罕見的狼王,其餘多是狐狸、野獾、及難以算計的獐、鹿,所捕捉到的數量之多為厲年來罕見。
大家將這些獵物集中放在山神廟前,準備舉行祭典,以感謝山神賜給他們如此的豐收。
書堯和君蓮一下馬,便撲通跪在聞風趕來的家人面前。
「爺爺、爹、娘,請原諒我們兩人擅自做主不告而別,讓大家擔心了。」兩人低頭請求原諒。
王光祖面帶笑容,忙不迭地扶起這兩個孩子,「還談這些干嘛?你們做得很好,趕快起來。」
王耀邦和鄭氏也微笑點頭,表示贊許,「平安回來就好,平安回來就好。」
在確定父親傷勢大為好轉,書堯轉過身子走上山神廟前的台子;一看到他站上去,原本鬧烘烘的人群全安靜了下來。
「各位,此次上山獵捕,不負眾人所望,所有人不僅平安無事歸來,而且也大有斬獲。」話一說完,立刻獲得如雷的掌聲。
君蓮驕傲的望著台上的夫婿,經過這些日子下來,他變得更健壯、粗獷!臉上的書卷氣退隱許多,另有一股讓人信服的威嚴。
「在這次獵捕中,最教人高興的,莫過於打死了那頭將我爹咬傷的大熊,以及那頭老是率領狼群來騷擾鎮上的『狼王』,算是為鎮上去除了兩大害,希望鎮上能永保平安……這些日子,讓大家掛心了,也謝謝參與此次獵捕行動的叔叔、伯伯,大家辛苦了。」說完—對大家拱手做個揖,書堯便跳了下來走到君蓮的身邊站著,兩人交換一個親密的微笑。
在鎮長王光祖的帶領下每人都手持一炷香,以最虔誠的心感謝山神感謝祂讓眾人平安歸來,更希望它能繼續保佑都兒鎮全鎮大小平安,風調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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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堯慢慢睜開眼楮,看著窗外,日頭高掛,已是正午。
已睡了這麼久?不過,他可真累壞了,昨天一用完膳,淨身過後他便倒頭大睡,直到現在方醒,是這些日子來,睡得最安穩、最舒服的一覺,
他扭頭看著睡在旁邊的君蓮,她還未醒轉,看著她柔和嬌美的睡靨,他一時忍不住,低頭吻了她一口,愛憐地輕撫她的臉頰。
這些日子的風吹日曬,把她曬黑了不少,但無損她的美麗,反而顯得更加健康、動人。
平和的情緒很快就被另一種給取代,如今總算將壓在他心頭另一半的事情給解決,現在鎮上、家里都已沒事,該是解決國家事的時候。
其實他真的可以不用去管,大可躲在這有如化外之地的都兒嶺,而不須操煩其他的事情,管日本等外國怎樣侵犯中國都無妨。
可是他所受的教育建立新中國的理想,以及流在他體內的血,都不容他坐視不管,再過些天,就該辭別家中,趕到南方加入軍隊了。
這不是早已做好的決定,可是為什麼他會有這麼多的不舍?
「你醒了?」他的小妻子張開眼楮,正露出溫柔的微笑看著他。
他壓下剛剛的思緒,帶著笑將她抱進懷中;君蓮舒服的偎靠在他溫暖的胸膛,斜倚著床頭板。
一醒來,就看到他皺著眉頭,讓她原本愉悅的心頓時沉了下去,隨著這些日子相處,兩人默契絕佳,更像心有靈犀一點通,只要稍一皺眉,就可知道對方在為什麼煩心,像此刻,她知道他一定又在想「報效國家」的大事。
她不想讓此事破壞她此刻的心情,那事可以容後再想,她現在只想霸佔住他所有的心思.
「君蓮,我……」正打算說出過幾天就要離家的計畫時,他的嘴被只溫暖的小手輕柔地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