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何一想起她的深情,心頭就會隱隱作痛?即使是現在口出惡言的她,她仍難以避免心痛的感覺。「因為我從很久以前就愛著你。」陸央庭表情雖然再平淡不過,言語卻溫柔地令她不忍聞。「你可以不愛我,但總不能阻止我愛你吧!你不用擔心,我和阿輝不會笨到被那些老頭出賣都不知道,我自己想死就算了,我不會拿阿輝的幸福當陪葬。他的妻子絕對不會是我這個不愛男人的同性戀。」高遠慧按著胸口,神情悲傷。
她不是要逼她承諾的,阿輝的幸福重要,她的也是啊!她比任何人都想看到她幸福。「你要記住,弄假成真的後果相當可怕。」為何說不出真心話?她其實不想說這些的。「謝謝你的警告。」
斑遠慧在視她一會兒後,頭也不回走出書房。陸央庭拾起書,落寞地將它塞回書櫃。「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想到了同個避難場所。」高遠輝笑容滿面地走進書房。陸央庭揚揚嘴角,不感意外。
「躲了多久了?」
「那一巴掌甩下去的時候,我就在們邊了。」高遠輝如釋重負地將自己丟入躺椅中。「又要笑我死心眼了吧?」陸央庭坐在另一張椅上,自嘲地說道。
「果然是二十幾年的老朋友,連我下一個動作你都了若指掌。」
「你那丁點心思我都不懂的話,我還不如跳基隆河自殺算了。」
「上次是淡水河,這次是基隆河。從以前到現在,全台灣省的河流快被你用光了。」「我地理好的很,還有國外的可用呢!」陸央庭笑逐顏開,適才的陰霾消逝許多。她明白,這是阿輝的體貼,每每她心情低落,他總會址些無聊話塔訕,直到她打內心笑出來,他才罷休。「喂!有沒有被陸家的親戚整慘?」陸央庭問道。
「你看我活得好好的,不是嗎?」高遠輝拍拍胸脯,以證明自己的硬朗。「不過,事情似乎鬧大了。再這樣下去,你我會莫名其妙成為夫妻。阿央——」「法子我在想啦!」陸央庭豈不知他接下去的求救言語?二十幾年不是相處假的。「否則我干嗎躲到這里?頭腦不獲得清淨怎麼應付戰局?」「依你看,怎麼做最好月兌身?」
陸央庭按著額頭,苦思片刻後,嘆道︰「能拖多久就多久了。」
陸家大廳人滿為患,大伙兒都興致高昂冀望好戲登場。
斑父、陸父危坐沙發當中,眉開眼笑,與新人的神情成了強烈的對比。
「如何?你們也說句話啊!這可是你們的終身大事上高父笑問。
是他們的嗎?把一切安排好了再告訴他們結果,這就是「他們的」終身大事?高遠輝與陸央庭內心同時響起這個看法。
「爸、高伯伯,我和阿輝才二十六歲,這事不需急啊!」陸央庭首先持反對票。「怎不急?」高父皺眉,好似心焦如焚。「二十六結婚,隔年生個孫子或孫女,再過個兩三年生第二胎,三十五歲之前起碼可以生到三胎,這樣對母親胎兒都是最好的。」「高老哥,你的想法跟我如出一轍!」陸父拍股叫道。
「這當然,我們是結拜兄弟嘛!」
陸央庭嘴角微微抽搐,冷眼望著兩個老頭的徑自開心。
「我又不是母豬。」她咬牙喃喃道,手肘暗示高遠輝發言。
「喔……爸、陸伯伯,其實結婚生子在哪個年齡都無所謂,阿央的身體健康的很,四十歲再生都不是問題,何必急在一時?」「你是嫌棄我們家阿央?」立于陸父身後的陸家長子厲聲問道。
斑遠輝差點石化,結結巴巴地道︰「沒……我……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只是……說她……」「你該不會打算變心,拋棄阿央,讓她心理生理受到莫大的創傷?」陸家次子接于長子口吻,加上嚴峭的目光,高遠輝這次連話都說出不來。他什麼意思都沒有,怎麼莫須有的罪名就冠上他?武人都這麼蠻不講理嗎?「阿輝不是這個意思。」陸央庭適時救了他一把,她的言語比他有力多了,無人敢反駁。「我們只是對于婚期和阿慧他們的一樣,有點不滿罷了。」改變不了他們腦中結婚的念頭,只好變更策略。
「三家人同時舉辦,屆時不是更熱鬧?」高父「想當然耳」地問道。陸央庭慢條斯理地解釋︰「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婚禮獨一無二,我和阿輝也不例外。事實上,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和阿輝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這次回來,本只打算讓大家知道我們的交往狀況,如此而已。可是你們卻一下子要我們接受婚姻這個形式,實在令我們措手不及。所以,我們衷心懇求,再給我們多一點時間思索和準備。」陸央庭對自己合情合理的析論把握十足,絕對可以說服兩老。
斑父與陸父低頭沉思半晌後,雙方使了個眼色,肯定彼此的結論相同。然後由高父開口。「不然這樣子好了,結婚暫時不成,那就訂婚吧!反正你們遲早都要結為夫婦,先訂婚,好讓我們放心,這總行了吧!」把握頓時破碎,陸央庭與高遠輝面面相覷,一時間無言以對。訂婚決議就在高父、陸父的歡呼聲中成立了……
第三章
熱鬧的夜、熱鬧的街。時針剛過十二,另一種有別于白日的繁華鼎沸正要開始上演。
「WAKE9」PUB里,喧嘩人聲、搖撼音樂與五彩光線相互交織,組成多彩多姿夜生活里的一環。
吧台前酒保隨著音樂搖擺,調出醉人的好酒,一名女服務生蹦蹦跳跳拿著托盤回到吧前。「喂!阿鐵,你覺不覺得老板最近怪怪的?」女服務生偷閑坐上高腳椅,問道。「有嗎?」酒保調好酒,擺到她面前,示意送去給客人。
「有啦!你們男人最遲鈍了,老板以前進來時都微笑可掬,可是現在看到臭臉的機會愈來愈多了,她到底怎麼了?我好擔心。」「再怎麼擔心,老板都不會看上你。」阿鐵不懷好意地調侃道。「回去把胸部吃大點、臀部練翹點,也許老板勉強會接受。」「去你的!老板才不是只看外表的膚淺人呢!」女服務生托盤舉起就要朝阿鐵頭上蓋去。「你們在干什麼?現在可是上班時間。」陸央庭一身筆挺西裝、黑亮皮鞋,走入「WAKE9」里。這是她再平常不過的打扮,然而,無論何時,她的出現總是吸引店里人們最多的注目。甚至很多人只為看她一眼,情願待在店里一整夜,等候她的來臨。這無關乎性別傾向,陸央庭的魅力確實凡人難擋。
「對不起嘛!老板。」陸央庭一來,女服務生立刻溫馴如綿羊。
「你們想打情罵俏我不反對,不過,別忘了現在是上班時間。」陸央庭抽出胸前口袋煙盒里的香煙,準備點火。「我才沒有打情罵俏,我跟阿鐵一點關系都沒有。」惟恐陸央庭誤會,她極力撇清,卻清楚看見陸央庭遮火的手指上,寶石閃閃發亮。「啊!」她驚訝的叫聲,惹的店里目光全集中到她這一帶,雖然大家的眼神原本就一直有意無意地射來。「你怎麼啦?」陸央庭倏地停止點燃的動作。
「老板,為什麼你的無名指……你的無名指會戴著戒指呢?你……你該不會已經訂婚了吧?」天啊!她的夢尚未成形,就要毀滅了嗎?陸央庭心弦大震,趕緊看看左手,邊使勁拔下戒指,邊不自然地笑道︰「不,這怎麼會是訂婚戒指呢?我……我亂戴的。」該死!拔不下來!「我去一下洗手間。」她倉皇逃進化妝室,里面的鏡子映出她狼狽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