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不要再哭了啦。」
般得她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討厭!
郡萍發動車子,往回家的路上駛去。
雖然盡量不去想,但是分離的愁緒卻早已在兩人的心里種了根,逐漸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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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萍的祈禱沒有發生效用,顯聰找工作的過程並不順利。
美國經濟景氣在今年大幅衰退,加上網路企業泡沫化,各大企業紛紛傳出裁員消息。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公民身分也沒有線卡的留學生自然不受歡迎。除非頂尖到讓公司有心栽培,一般的留學生真的很難得到機會。
顯聰寄了將近七十封的應征信和履歷,只得到四個面試的機會,接著就沒了下文。
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他嘴上不說,可是郡萍知道他內心的焦慮。
畢業了,沒理由再伸手和家里拿錢。對顯聰而言,這不僅是他孝順的表現,也是他的一點自尊。
郡萍很明白,再這樣下去,顯聰只有返回香港一途。
前天晚上,母親對她提議道︰「不然你去跟阿聰說,我少算他房租,不然不收也可以,怎麼樣?」
郡萍立刻搖頭︰「我相信他不會願意的。」
「這樣啊……」宋蕙琪只是不忍心看寶貝女兒愁眉不展。
大家都察覺郡萍最近的笑容愈來愈少了。
事後郡萍將母親的話轉述給阿聰,得到的答案果然和預料中是一樣的。
「我跟你在一起是因為喜歡你,不是為了省房租。而且這樣做,對其他人不公平。」
「我知道,所以我幫你回絕了。」
「就知道你了解我。」顯聰笑著揉揉她的發。「對了,你最近好像又開始扯頭發了。我以為你戒了。」
「啊……嗯,大概吧。」像是被抓到偷吃糖的小孩,不知道怎麼回答好。
「是不是有什麼事不開心?還是壓力太大?可以告訴我。」
郡萍躊躇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其實,你就快要回香港了吧?我有這種感覺。」
「嗯。」顯聰點頭,輕嘆。「老實說,我前幾天跟我爸講電話,他說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就要我回去。我當然是不理他啦—一」
「你怎麼可能不理他?他是你爸耶。」
「但是工作是我在找啊。你不要擔心,我會有分寸的。而且我現在也很努力在找啊,要有信心嘛。」顯聰安慰她說。
可是,發生在九月十一號的恐怖攻擊事件,打碎了兩人的信心。
因為這場飽擊事件重大打擊了美國的航空業,加上許多人事後根本不敢搭乘飛機前往美國,許多生意和運輸的貨品因此取消,連帶讓美國的經濟雪上加霜。
顯聰的父親下了最後通牒,希望他在十二月之前回去,
幫顯聰整理、打包東西的這些天,兩人的眼底都染上濃濃的愁緒,但是在面對周遭朋友的時候,還是盡量表現出平常的樣子。
自從顯聰宣布返回香港的日期後,每個人丟過來的問題幾乎都是︰
「那你們兩人之間怎麼辦?」
「就看著辦嘍。」
短短一句話,便是兩人對外界一致的回答。
旁人听到這樣的答案,先是驚訝,再來是失望。在大伙兒的想像中,就算沒有听見當事人說出山盟海誓,也該听見一些對于未來的計劃之類的,沒想到回答竟然只有短短五個字。
「你不會擔心嗎?」
「人家都說距離是戀愛的大敵,你們會很辛苦耶。」
「遠距離戀愛的成功率很低喔,你們要考慮清楚……」
總之,大家說的都是千篇一律,話如此類,巴啦巴啦。
這些話,兩人都明白,也謝謝大家的關心。可是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把握的事情,能說什麼?這是他們能給大家最誠懇的答案了。
況且,計劃永遠也趕不上變化,不是嗎?
顯聰上飛機的前一天晚上,特地邀請大家到公寓來,親自下廚。
餅去,為了替顯聰送行,每天都有朋友請他吃飯,整個禮拜飯局排得滿滿的。
最後一個晚上,他特地空出來,跟一群好朋友共度。
吃過飯後,大家很有默契地陸續離去,連史東也說要出去,然後就一直沒回來。
整間205,只剩下兩人獨處。
「你今天可以不要回去嗎?」
郡萍想也沒想地點頭,隨即拿起電話打回家。
「我們都知道。我會轉告媽。自己小心。」郡荷簡潔有力說完就掛斷了。
大家,都明白。並且把最後的時光留給兩人。
夜深人靜,躺在床上的兩人睡不著。
這是最後一次感受他的體溫了,過了今夜,將有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面。這樣的日子,該怎麼捱呢?
這並不像分手那樣,兩人沒了感情、分開了,就一刀兩斷毫無牽扯,隨著時間過去,會沖淡所有感官記憶。兩個明明很相愛的人,卻不得不分隔兩地,其中的牽絆、思念,如何割舍?
想著想著,眼淚不自覺滾出眼眶。一直以來沒有為了離別而掉淚的郡萍,在這最後一晚,還是忍不住潰堤。
顯聰抱著她,不發一語。
多希望永遠不要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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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應我不準哭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兩個人哭成一團很丟臉耶。」郡萍語氣輕松,刻意打趣,好緩和離愁。
「我沒哭啊。」
雖說沒有,可是紅紅的眼眶還是不停觸痛郡萍的心。
「耶,以後就沒有人管我喝咖啡了,哈哈哈。」郡萍故作輕松,拍手稱慶。
「沒人管你很開心吧。」
「當然嘍。你就像我媽一樣,不停念不停念,這下我耳朵可以清靜嘍。」
「原來有人嫌我煩了。」他故作哀怨道。
郡萍笑著槌他一拳。「好啦,你該進去了。」
自從911恐怖攻擊後,機場的安檢嚴格很多。郡萍他們已經提早來到機場,但是光是排隊接受安檢,就排了一個多小時。隨著長長的隊伍前進,郡萍一直陪在顯聰身邊。
看看前頭只剩兩個人就輪到顯聰了,郡萍開口道︰「你要保重。」
「你也是。」
「不準哭啦。」眼看他淚水就在眼眶邊緣打轉,郡萍趕緊喝止道。
排隊的隊伍無情地移動著,將顯聰往前推進。
通過安檢門,海關人員檢查過他的隨身提袋,確定沒問題後,示意他繼續往前。
他回頭想跟郡萍作最後的道別,卻發現她已經離開了,才認命地跟著隊伍前進,通過一開關的檢查,走向候機室。
另一頭,郡萍離開機場大廳後便宜奔停車場,躲進車子里,等待著。
她知道,顯聰一定會打電話給她。
約莫十分鐘後,手機響起。
「我在候機室了。你在哪里?」
「我還在停車場。」邊說,邊揩去不斷掉下來的淚水。
「你開車要小心喔。」
「我知道。不是告訴你不要哭了嗎?你一邊哭一邊打公共電話會被人家笑的啦。」
「我才不管旁人笑不笑。我想你。」語帶哽咽地說,
「好啦,我要開車回去了。你也保重。到了香港打電話給我,不管我這里是白天還是晚上,不管幾點,總之你到了就給我個電話。」
「0K。」
「Bye。」
「Bye。我愛你。」
不知道最後電話是怎麼結束的,大概是時間到了自動切斷的吧。
兩個人一起前往機場,到最後獨自一人返家。
郡萍從洛杉磯國際機場,一路哭回聖塔芭芭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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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見開門的聲音,敏欣和郡荷連忙盯著進門的人瞧,直到看見郡萍的頭發沒什麼異狀,才各自松了口氣。
顯聰回去的隔天,郡萍立刻跑去換發型。由于她以往的變發史太令人驚駭,大家都很怕這次她會不會又因為心情不好而頂了個怪發型回來。幸好也只是削短、挑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