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武杰白眼翻瞪,倒了下去;但槍聲根本沒響,他只是嚇昏了過去。
段靖槍里,壓根沒填子彈。
「你怎麼不殺了他?」慕容伶跳腳。
「在飯店?」段靖瀟灑一笑。「先給他吞幾顆安眠藥,讓他在這里睡上個幾天,等這件事了斷後,再將他拖到山上去,要殺、要剮隨便你。」
慕容伶不屑地瞪了陳武杰一眼。「就讓你多活個幾天,便宜你了!」
×××
慕容慈因驚嚇過度躺進醫院,官家寶在旁徹夜守候。
「我真像個倒霉鬼,我們才認識不久,就讓你躺進醫院兩次。」
慕容慈虛弱微笑,深情握住他的手。「我願意讓你照顧一輩子——你真傻,知道嗎?剛才你擋在我前面,要是那個殺手真開槍的話,我會自責痛苦一輩子的……」她任由淚水潸然滑落。
「為了你,什麼事我都願意做,哪怕是替你死。就算死,能與你相擁而死,也值得了。」他深情無悔。
「不許你胡說,再要提個‘死’宇,我就不理你了。」她嬌嗔責怪。
「不提!以後不提了!」
「好羨慕哦!如果有人也願意這麼體貼、溫柔地照顧我,哪怕要我躺上一輩子,我都願意。」慕容伶話中有意,一路可憐哀嘆地進來,並瞥了隨後跟進的段靖一眼。
慕容慈嬌羞又無奈地望著官家寶。唉!怎麼老是有人唐突地闖進他們恩愛的兩人世界呢?
「我看我們那杯咖啡得記個賬,留著下輩子再喝了。」段靖服輸了,情場未曾失利過,卻敗給官家寶這憨傻小子。
「隨時可以陪你喝咖啡,不過要有家寶作陪。」她下輩子還願意屬于官家寶。
「那這杯咖啡會是什麼滋味?」段靖苦笑道。
慕容伶瞧得頗不是滋味,拉起官家寶就要走。「浪漫的時刻結束了,該回公司做事啦!」
「現在是晚上耶!」官家寶滿頭霧水。
「加班!這個班你非加不可,加完了班,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們浪漫的。」
「什麼事非現在加班不可?」
「去破解彭廷倫的神秘檔案。」
×××
裊裊煙霧在幽暗的辦公室里擴散;彭廷倫沒開燈,電腦螢幕上透露出的籃光,投射在他陰沉不安的臉上,更顯詭異恐怖。
他將煙捻熄在塞滿煙蒂的煙灰缸內,再度燃了根煙,企圖平撫他忐忑的心神。
現在該是殺手李南解決慕容慈及官家寶的時候,但他怎麼整晚都接不到陳武杰回報音訊的電話?
他嘴角憤恨、陰沉地牽動著;這世上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若真有他得不到的東西,那誰也別想拿走!「官家寶,你不該白丟這條命的,錯就錯在你愛上了個不該愛的人,怨不了誰!」
門外傳來紛亂的腳步聲,使彭廷倫本能警戒地緊繃住神經。
是陳武杰?早警告過他別在公司出現——不,這腳步聲不止一人,他驚慌地關掉電腦,取出磁碟片,低身閃進隔壁房內。
待他看清人影後,他有說不出的震驚——進來的人全都是今晚該死的人,但為什麼他們都還活著?
他們究竟想干什麼,東窗事發了嗎?他從腰間取出一把輕巧短槍,那是他最壞的打算。
×××
闢家寶迅即坐到電腦前,正打算開機,卻愕然發現電腦還是熱的,顯然剛剛有人開啟使用過。
段靖犀利冷靜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溜轉。
闢家寶還是打開了電腦,卻束手無策,一臉無奈地靠向椅背。
「喂,不是叫你來開機的耶!」慕容伶急得很。
「沒密碼,根本就進不去。」官家寶無奈地說。
密碼?這只有彭廷倫才知道,要想打開這神秘檔案,天哪!簡直比海底撈針還難!
段靖急中生智說︰「試看看他的英文名字。」
闢家寶毫不遲疑,來個瞎貓踫死耗子,但——
「不對,進不去。」
「騰廷!記不記得陳武杰說的那個虛立行號的名字?」慕容伶叫嚷。
依然是個令人失望的結果。百思不得其解的情況下,他們四人也曾企圖在辦公室搜尋所有可能破解密碼的線索,但仍是徒勞無功,令人為之氣結。
’慕容慈欲言又止,支吾半晌才說︰「雖然廷倫做了這麼使我想像不到的壞事,但我相信他確實……確實是愛著我的,也許……也許可以用我的名字試看看。」
闢家寶看了她一眼,轉身回到電腦,迅速輸入慕容慈的英文名字。
依然是令人沮喪的結果。
「老姐,他沒真正愛過你呀!」在這緊張的節骨眼上.慕容伶還不忘調侃,可她真惱火了。「這奸詐、狡猾的家伙,逮到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他的腦袋當西瓜給剖了.什麼鬼密碼嘛!一點頭緒都沒有,再耗個十天半個月的也解不開,干脆將那家伙直接逮來問個清楚算了。」
段靖犀利的目光掃過一道門縫,他瞧見隔壁房內有一雙不安的眼珠子在轉動著;他給了大伙稍安勿躁的眼神,一只手探腰正想掏槍之際,沒料到彭廷倫先發制人,倏地閃進——
幾乎是在段靖槍口指向他的同時,他的手掌短槍亦直抵慕容慈的腦門!
「一命抵一命,黃泉這條路有我心愛的女人陪著,就算死了,也值得了。」彭廷倫陰沉冷笑,卻不難看出他臉上肌肉牽動時所散發的恐懼。
「你這畜牲,要敢動我老姐一根寒毛,就叫你走不出這扇大門。」慕容伶破口大罵︰「你這心讓狗給啃了的畜牲,虧我爹地待你視如己出,苦心栽培你,才讓你這畜牲有些人樣;沒想到你恩將仇報,我慕容家哪里虧待你了,居然狠得下心下這種毒手?」
「恩將仇報?哈!多可笑的恩將仇報!」彭廷倫出聲狂笑,道︰「你們慕容家給了我什麼恩?從你們慕容家所拿走一切,全是我該拿的,而且還不夠,水遠都不夠——我是來報仇的。」
一伙人錯愕!慕容伶直問︰「我慕容家與你有何仇恨?」
「下地獄去問慕容仇吧!還記不記得十八年前彭政夫妻是怎麼慘死的?」
段靖疑惑地問︰「他們曾在日本與三口組掛勾,想藉助其組織勢力掠奪所有華人地盤,正值氣焰高張、意氣風發之時,卻喪命于一場火災中,而你——就是逃過那場火災——彭政的孩子?
「哼!要不是我母親用毛毯裹住我的身體,不顧火舌的摧殘將我從窗口拋出,恐怕我今天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了!慕容仇大概也沒料到十八年後的今天,他那條老命會落在彭政孩子的手中。」
「坦白告訴你吧!我爹地並沒有死,而且他現在不知道過得有多逍遙快活呢!氣死你吧!」慕容伶得意地笑說。
「那老家伙沒死!?」彭廷倫詫異的眼神里,爆出烈焰般的恨火。
「不對,事後調查報告證實那是件意外,並沒有蓄意縱火的跡象。」段靖困惑。
「段靖,我看你是白混了。有心要制造一場意外災害。並不是件難事。」
「憑什麼說這件事是我爹地干的?」慕容伶質問。
「不憑什麼,只憑慕容仇與我父親是死對頭;當時若不是我父親的朋友連夜將我送到台灣,恐怕我早沒命了。」
這是事實,當年彭政囂張地企圖瓦解華人地盤時,惹怒了慕容仇,幾次計劃的謀殺中,險些收了彭政的命,也因而結下梁子。
「哼!你們可曾想過,一個十歲的孩子露宿街頭、衣不蔽體、沿街行乞、飽受凌辱的生活是怎麼過的?這一切是誰‘恩賜’給我的?是你們心中偉大的爹地‘恩賜’給我的!你們可知道是什麼力量讓我咬緊牙根,度過這悲慘的童年?是恨!恨,是我這許多年來維持生命的泉源;也只有恨,才能讓我覺得今日的陽光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