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慈愕然!不過,連自己都覺訝異,居然沒有絲毫可悲的感覺。
「慈兒,我沒那企圖,我只是——你听我說……」
是愈描愈黑,還是愈描愈明白?慕容慈是徹底的明白了。「廷倫,很抱歉,我從頭到尾並沒有真正愛過你,更明白地說,我以為我是那麼理所當然地應該要愛你。因為你愛我,而我爹地也很喜歡你,所以我就認為接受你的愛是那麼合情合理,但,我發覺錯了!」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彭廷倫一臉匪夷所恩、啼笑皆非,以及苦惱的復雜表情。
「真正的愛情是要有踏實的安全感,但這種安全感,我在你身上完全找不到。」她茫然了。
「你懂什麼是愛情?我愛你,這就是愛情。」
「也許我是不懂,但我清楚,當一個人對一件事開始產生許多問號,感到茫然無措,甚至有無力感的時候,反而更能明白什麼是該要與不該要的!」
「你要什麼?要那個窮酸小子嗎?告訴你,他注定一輩子沒出息的。」彭廷倫惱怒地想翻桌。
「或許家寶這輩子不會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成就,就這麼平平凡凡地過完一生,但我相信他會過得很踏實、很滿足。」慕容慈唇問不由泛起絲絲笑意,眸子里映透出官家寶那憨厚、靦腆的笑容。
「慕容慈,你會後悔的!我彭廷倫得不到的,別人也想得到!」彭廷倫憤恨的神情,布滿陰沉、狠惡。
慕容慈有股不祥的預感,她不曉得彭廷倫究竟會干出什麼瘋狂、駭人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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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理室里透著微弱的燈光,使得整棟辦公室大樓彌漫著不尋常的詭異、陰沉與悚栗……
「阿杰!」彭廷倫唇角憤恨顫動,聲音亦寒得駭人。「將李南給我找回來——不要再管那老家伙的死活,這次我要慕容家全部人的命,包括慕容慈……」他憤恨地在唇角咬出血漬。「這次給我做得漂亮一點。還有,你那邊的工作要給我加快腳步進行,我沒有時間在這里耗下去……好,明天我直接匯三千萬進去。」
他掛了電話,隨即打開電腦,抽出身上的磁碟片,送了進去,解開密碼,進入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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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仇至今仍音訊杳無,他的拜把兄弟們都接受了慕容仇已遭不測的「事實」,旋即籌組治喪委員會,準備風風光光地替慕容仇辦場喪禮,更藉此發下黑道「通緝令」,追殺凶手。
天曉得,在慕容家別墅里,慕容伶和慕容仇正聊得起勁呢!
一旁的段靖,受不了而頻頻暗示她收線;再講下去,電話線都要燒了!
「人家和爹地通電話,你吃什麼醋?」
段靖發笑,他吃哪門子的醋?「伶兒姑女乃女乃,我可是在等一通攸關你們全家人生命安危的國際電話耶!」
慕容伶不以為意地撇了唇角,又嘻笑說︰「沒想到我爹地因禍得福,整天悠悠哉哉地在山里和那群小毛頭鬼混,又是陪媽咪迎日出、送夕陽、賞夜色的,哇!扁想就夠浪漫的了,看來——這回我爹地可以將我媽咪哄下山了。」
「只怕到時候是你爹地不想下山。」段靖潑她冷水。
「什麼意思嘛!你——」她又想想。「那也無所謂,只要他們能破鏡重圓就行了,了不起就我和老姐累一點,不過肯定會累得值得。」
段靖動容一笑。「對了,剛才電話里,你爹地說不認得陳武杰這個人?」
「嗯!」慕容伶點頭。「爹地他是這麼說的。」
「也許他並不是道上人物。」段靖思忖,道︰「凶手是你爸最親近的人,那陳武杰這個人應該只是個中間人。」
「哼!還用得著你說呀!再笨的人用膝蓋想都知道。」
段靖凝思許久,喃喃地說︰「現在你爹地的那些拜把兄弟,正大張旗鼓要為你爹地籌備喪事,如果真是你爹地身邊最親近的人的話,這場喪禮或許能讓凶手少了戒心而現形。」
慕容伶顯然沒在听他說話,小腦袋瓜里徑自想著另一碼事,唇角還不時漾起甜甜笑意。
發痴了?這丫頭!「想什麼?瞧你那模樣!」
「段靖,雖然只是短暫的幾天,不過——你懷不懷念在山里的快樂生活?」她陶然回憶。
「山林里空靈幽靜,星夜璀璨無偽,那群純真無邪的小毛頭,以及你媽咪那大我的愛心和高雅氣質,全都是令我難以忘懷的。」段靖也陶然在回憶里,只是,要他再走上那半天山路?饒了他吧!
「還有呢?」哼!那全不是她要的答案。
「還有嗎?」段靖故作訝然地想起。「哦!還有悅耳的蟲鳴鳥叫聲,以及溪澗潺潺流水聲。」
「段靖——」她眼珠子瞪得要掉出來了。
「要再有,不就是你這個搗蛋的小魔女嗎?」
「哼!把人家說得一點都不可愛。」她努嘴生悶氣。
逗這小丫頭,真成了他的習慣,不過,他還是真心地說︰「這次不哄你了!老實說,在山里的那幾天,是你最美麗動人的時候,你的率真爽朗、活潑嬌俏,與可愛,全因為大自然的樸實而讓你更加美麗動人。」
「真的?」慕容伶雀躍起來,這大概是認識他的這段時間,他說得最像是人話的一次,一顆心都飄了起來。
「呃……如果你能少點刁蠻、潑辣的話,其實是不輸給你老姐的;不過這話又說回來,少了那些,就失去你慕容伶的特色,你就不是慕容伶了嘛!」
「喂!」什麼話嘛!可她沒打算找他吵架,露出少有的羞澀,支吾半晌,才問︰「那天在溪邊……小胖說的話,算不算數?是你的真心話嗎?」
「那天?我要小胖說過什麼話?」他裝傻。
「就是說……」慕容伶泄了氣,當沒問算了!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女孩子家,這樣問,臉皮已經夠厚了,她可不想整張臉皮全撕下來。
「說我喜歡你、想追你,卻又不敢說?」段靖話落,便放聲大笑。
「喂!人家是有尊嚴的,不喜歡人家,你也不用笑成這樣。」她快哭了,早知道就不問了。
「我是在笑當時小胖對你說這話時,你嚇得跌落溪里的可愛模樣。」段靖忍笑道。
「那也叫可愛?」簡直狼狽不堪,羞死人了。
「說正經的,從山里回來後,倒還真有些喜歡你!至于追不追你嘛,我還要考慮、考慮,得看看你老姐那邊還有沒有希望。」他說話的態度,一點都不正經。
「想腳踏兩條船?小心會陰溝里翻船!你想追我老姐?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毖婦死了孩子,沒指望了。」
「沒規定寡婦不能有男人吧?現在貞節牌坊可不值錢嘍!」
「下流!」她氣急敗壞,掉頭要走。
電話響起,是日本國際電話。
「什麼?李南又來台灣了?」段靖訝異地說︰「知道他的落腳地方嗎?在哪家飯店……嗯,我知道了。」他掛下電話。
「李南不是殺我爹地的殺手嗎?」慕容伶驚詫萬分。
他沒有回答,只說︰「藏鏡人快要露臉了。」他有把握逮著李南,那麼,想揪出幕後那只黑手就不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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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慈求了不下十次,官家寶才答應帶這企業集團的名嬡回家。
坦白說,位在頂樓的租賃小屋,實在不怎麼見得了人,尤其是住邊大屋豪宅的千金小姐,這等狼狽窘況,只怕被看笑話了。
推開落地窗,官家寶赧然雙手一攤,這就是他的窩——客廳就是臥房,臥房就是客廳;放進眼里的,是他所有的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