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兄一句話,小弟信得過;至于段靖的事,不勞你費心,我會自己解決。」慕容仇誠懇地道了歉,隨即離去。
是誰?究竟是誰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的命?慕容仇敲破了腦袋,也解不開這團疑露雲。
「廷倫,最近在商場上我們有得罪過什麼人嗎?」
彭廷倫怔然半晌,忙答︰「董事長,據我所了解,並沒有得罪什麼人。」
「那就怪了!」會是以前他早已遺忘的仇家嗎?「廷倫,最近慈兒的安全,你就多留意些;必要的話,多派幾個人保護她,免得出了差錯。」
「我會的。」
他猛地想起那個調皮的小麻煩。「對了,伶丫頭呢?回國待不上兩天又失蹤了,這丫頭真不知死活。」
「我也不知道,不過慈兒應該會知道的。」誰有心情去理那小魔女。
慕容仇憂心蹙眉,不知為何,他的心老覺得有件事情要發生似的,而且還鐵定不是件好事。「你車子開往哪里?立刻送我回公司!」
「看董事長的精神、氣色不怎麼好,我想還是先送董事長回家里休息,公司的事,我會打理的。」
慕容仇沒意見,將疲累的身子靠往椅背,閉目養神,然而卻怎麼也安撫不了心底那股不祥的預感。
×××
車子繞進山區小徑,停在慕容家別墅的大銅門前;彭廷倫似乎沒有陪他進去的打算,這倒是少有的現象。
「你不進去找慈兒聊聊?」慕容仇問。
「不了,公司還有事要忙。」
「你們最近很少在一起,是不是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
「沒有,董事長多心了;晚上忙完事情後,我會特別來陪陪她的。」
「別盡把心思全放在公事上,女孩子有時嘴上不說,心底還是需要人關心的。」
彭廷倫虛心接受,但還是沒接慕容仇下車,只是神色詭異地點了根煙,見慕容仇緩步挨進大門按鈴時,他也掉好車頭,緩緩駛離別墅,這時他臉部的表情也更加陰沉,尤其在快離開小徑之刻,他手上那根煙像是在給某人暗號似的,從指縫間彈出。
倏地,小徑草叢里竄出一名充滿殺氣的冷漠男子,步步朝慕容仇逼近——
彭廷倫回頭冷笑,車子立刻狂奔而去。
「你是慕容仇?」那殺手的語氣與眼神一樣冷絕。
慕容仇赫然直覺,那是要他命的地獄使者,他不容遲疑地奔向側門——
「砰!」令人驚駭的槍聲劃破這片寧靜。
慕容仇左月復中槍,不支倒地;那殺手顯然不想多留給他口氣喘,槍口指向他的腦門。
‘饅著——」慕容仇出聲阻止。「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不怪你,但你能否讓我死得明白點,告訴我,是誰要我的命?」
「抱歉,我不能告訴你。」那殺手欲扣扳機,卻又停住。「看你蠻上道的。這樣吧!就讓你死得瞑目些,不過——我只能告訴你,要你命的人是你最親近的人。」
大門突然在這時候開啟,慕容慈發出一陣驚駭尖叫聲。教殺手有些失措。
「爸,你怎麼了?」慕容慈歇斯底里地哭叫。
慕容仇第一個反應就是奮不顧身地將女兒推進去,並鎖上門。
「爹地,你開門!你開門!求你別殺我爹地——」門內的慕容慈悲痛地撞門哭喊。
「再求你一件事,你要殺的人是我,請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慕容仇苦苦哀求。
殺手為難地思索半晌,方才那情景似乎喚回他幾分良知。「我可以答應你,但我不敢保證,還有沒有別的殺手會下手。」
慕容仇拖著血跡斑斑的身軀依靠在牆上,忍痛苦笑。「江湖是條不歸路,能活這麼久,也夠本了;我沒什麼要求,只求你的槍法夠準,別讓我死得痛苦。」
這番話倒令殺手下不了手,不過心一狠,還是提起槍口對準慕容仇的腦門,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車庫內引擎聲大作。
「哈!我家人已經迫不及待要送我去急救了,我看——直接送去殯儀館或許還來得省事些。」他自嘲後閉目。「動手吧!」
這殺手雖然是個殺手,卻也不得不佩服慕容仇置生死于度外的膽識與豪情,扣扳機的指頭不禁顫動不已。
猛地,慕容慈駕著保時捷跑車撞破大門,這出乎意料的瘋狂反擊行動,嚇呆了殺手。
「爹地,把手給我!」趁殺手未回神之際,她朝另一條往後山的顛簸小路逃去。
殺手回神後,懊悔萬分,亦開出藏在草叢里的車子,狂追而去……
×××
後山的山徑蜿蜒崎嶇,且是條顛簸的石子路,後頭又有追兵,對于平常車速不超過五十公里、開車技術又不純熟的慕容慈而言,她早就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了。
「爹地,你忍著點,千萬要撐住,你千萬不能死,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也許是太過焦慮父親的傷勢,一不小心擦撞下山壁;後頭追兵又越加緊逼而來,令人想不到的是,這竟逼她不要命的飆車膽識。
「沖!要死就一起死吧!」反正黃泉路上還有她爹地作陪,她不會寂寞的。
這突來的神勇膽識,使得她飆車技術高超純熟;她從來不知道飆車是件這麼痛快的事,不過她此刻無福享受,一心掛慮的仍是她逐陷昏迷、血流不止的父親。
冷不防,殺手的車趁隙追了上來,且掏出手槍,邊控制方向盤,邊朝他們瞄準。
一聲槍聲響起,慕容慈本能地猛踩煞車躲過子彈攻擊,稍候又不容遲疑地加速超前飛進。
「爹地,你一定要撐下去,我們就快到醫院了。」過度的驚嚇,使慕容慈忘了什麼是害怕;此刻的她,渾身是膽。十足展現出身為慕容家一份子的膽識。
瘋狂刺激的追逐戰,在蜿蜒的山路上展開;在這處處是要人命的險境里,只要稍有不慎或疏忽,都有可能會撞壁墜崖,車毀人亡。
你來我往的追逐競速里,時而傳來幾聲奪命的槍響。
慕容慈出奇冷靜地操控方向盤,心頭惦的全是她生命垂危的爹地;她告誡自己,不容許自己稍有不慎而造成終生遺憾。
「砰!」又是個槍響,子彈穿透保時捷的車窗玻璃,「咻——」的從她眼前劃過,驚得她顯些暈了過去。
偏在這節骨眼上,前方竟是一處大轉彎,慕容慈沒了主張地打死方向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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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下,彭廷倫陰沉的身影,在這幽暗、詭異的暗夜里,像是勾魂的鬼魅。
兩盞車燈極快逼近,且在他身旁嘎然而止。
是那個冷面殺手!
「如何?」彭廷倫冷冷地問。
「干淨利落,而且還免費附送一個。」
「附送一個?」彭廷倫疑惑。
「應該是他的女兒吧!」
彭廷倫震愕。「慈兒?你——我不是告訴過你只要解決慕容仇那家伙的性命就好,其他慕容家的人,你都不能傷害……」
「沒辦法,是她自己找死!她開車將慕容仇救走。怪只怪她技術不好,連人帶車沖進山崖里,想活命都難了。」殺手不想再與他噦嗦,伸手要錢。
彭廷倫惱恨地將支票遞給他,那殺手只是冷笑,駕車揚長而去。
這絕非是他想要的結果,但卻出乎意料地令他愕然!他的如意算盤里,要的是人財兩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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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搖搖欲墜地懸掛在兩棵粗壯的樹干上,若不是這樹干足以撐住整部車子的重量,恐怕早已車毀人亡了。可是就這麼懸蕩著,還不是普通的驚心動魄,稍有晃動,可能下場也不怎麼好看。
慕容慈自痛楚中緩緩醒來,心頭惦的仍是身旁昏迷不醒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