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們怎麼在這里?」
「筱嵐,你今晚恐怕不能再睡了。」凌普君的目光充滿了寵溺。凌筱嵐沉默地看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蕭泫然來了。」受不了凌普君慢吞吞的話,蘭楓搶著說,「你不快點,我看他就要死在你女乃女乃的手上了。」
那個老太婆好不容易才把他引來這里,哪會這麼容易放過他。
听到他話中的名字,凌筱嵐頓時瞪大了一雙水眸,眼中是一片的不敢置信與錯愕。
他來了?來找她?!
三條人影在半空中分開,向不同的方向降落。
黑色的兩個身影同樣停落在一群黑衣的身前,並迅速向後退去,隱身進人群中,另兩名黑衣人隨後走了出來,垂首站在蕭泫然身前。
喘著大氣,蕭泫然降落在董時章身旁,半跪在地上,用手撐著地上,支撐身體。
蒼白的女圭女圭臉上一道被利器劃傷的血痕,滲著血珠,流出的血,劃過光滑的下巴,滴落在漆黑的地板上,瞬間被吸收進去,消失得沒有蹤跡。
「泫然,你沒事吧?」連忙扶穩他搖搖欲墜的身軀,董時章一臉焦慮地看著他蒼白的臉。
眼前已經變得一片模糊,血流進了眼中,讓他看到的東西都蒙上了一層紅影,但他不可以認輸!
十幾天來的思念已經很明確地告訴他,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他想象中要來得重要,但他卻沒有再花力氣去抗拒,默默地接受了她進駐他內心的事實。似乎冥冥中有什麼讓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沉淪,心甘情願地沉淪。
咬牙忍過一陣的昏眩後,蕭泫然抬起頭,冷冷地瞪著黑衣,眼中的陰冷和堅決讓黑衣也忍不住後退了小半步。
「不許讓他有喘氣的機會。」想不到他的耐性這麼強,凌太君狠狠地下命令道。
「該死的老太婆。」低低咒了一聲,董時章即被蕭泫然狠狠地推開了,瞪大雙眼看著黑衣手上不知名的利器就要刺中他的身體,一眼的心痛。
凌筱嵐趕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那個冷淡的男子抬著頭,面無表情的女圭女圭臉上帶著滿滿的傷痕,毫不畏懼地迎視著向他刺來的利刃。
「不——」尖聲高叫在利刃快要刺上他身軀時突然出現,不該出現在這里的聲音讓室內的人都嚇了一跳。
連正在攻擊的黑衣也硬生生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退後,轉回頭,看向來者。
站在樓梯上方的女子一身潔白的睡袍,披散下來的及腰長發瀉在身後,像被嚇到的小臉,慘白無人色,淡白的嘴唇輕輕地抖動著,蝶翼般的長睫因恐懼而掛上了淚珠。
「筱嵐,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快回去!」氣急敗壞的凌太君嚴厲地瞪著跟著她身後進來的兩名男子,強硬地命令道。
但,對望的兩人中只有彼此,再也看不見其他人,也听不見其他的聲音,只有他(她)。
緩緩地走到他的身旁,蹲下,不受控制顫抖的手指慢慢地撫上他臉上的血痕,清淡的眉毛狠狠地收緊,帶笑的唇角也變得蒼白,眼中滿滿的擔憂讓他忍不住貝起唇想安慰她。
蕭泫然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手,輕輕掐了一下,說︰「不用擔心。」
但,從他嘴角流下的血絲在他蒼白的臉上,觸目驚心,也讓凌筱嵐眼中翻滾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滑落,打在他的手上,一痛。
用臉頰蹭了蹭她冰涼的手,蕭泫然淡然地看著她,似乎流出的血是別人一般,若無其事淡淡說道︰「跟我走。」
「好,好……」壓在他臉上的手掌心中隨著她的話,突然發出了淡藍的光芒,柔柔地帶著不容拒絕的蔓延開來了,直到籠罩了蕭泫然全身,包括蕭泫然在內都頓時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著從她手心發出的藍光,無法反應。
「該死的,你救不了他,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氣急敗壞的尖聲消失在蕭泫然臉上血痕慢慢愈合後,「不可能,他們明明是命中相克的,怎麼可能——」
沒有人去理會她的喃喃自語,蕭泫然眼疾手快地接著向他懷中倒來的人兒,不敢相信身上受的傷竟然在藍光消失後,痊愈了。
「該死。」看著懷中人蒼白的臉色,蕭泫然低咒了聲,連忙把她抱起來,就要邁步離開這里。
「不許走,放開筱嵐。」
「你們先走。」凌普君用眼神斥退了想向前的黑衣,默默地看了眼氣得說不出話的凌太君,轉頭擋在他們的身前,說道,「這里的事我們會搞定,筱嵐就交給你了。」
身後的蘭楓也跟著向前一步,對他們點了點頭。
蕭泫然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一語不發地轉身快步離開。
「站住,不許走。」
「女乃女乃,就讓他們去吧,他們已經不再是凌如若和凌如塵了,上輩子的事根本就再也與這一輩子無關,他們可以相愛了,為什麼還要阻止他們呢?」
斷斷續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但是,這再也不關他們的事了。
蕭泫然低頭看了眼懷中昏睡的女子,勾起的嘴角,淡然的眼中也染上了溫柔的笑意,一如千年前,他的笑只給她,這個眉目清淺的,同樣寂寞的女子。
尾聲
床上的人兒輕輕扇了下蝶翼般的眼睫,悄悄地掀了掀眼皮,微眯著眼片刻,終于睜開了雙眼,清澈的杏眸帶著一絲剛睡醒的迷糊。
「你醒了。」清冷的男聲是她在夢中想了千百次的那個。
凌筱嵐瞬間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站在門外的男子,清俊的臉,大大的夜黑雙眼,挺直的鼻子,薄薄的劍唇冷淡地抿著,幽深地雙眼盯著她,看不出情緒的波動,卻深深的吸引住了她全部的心思,原來自己對他的思念竟是這樣的深!
或許她可以欺騙自己,他現在是蕭泫然,是屬于她凌筱嵐的蕭泫然!
在她疑惑的目光下,蕭泫然淡然自若地走到她的床前,把手中的白粥放在她床頭旁。
「你的傷——」猛然想起昏迷前的事,凌筱嵐慌亂地伸手想拉起他的衣服察看。
「好了。」連忙按住她的手,蕭泫然淡然地說了句。
「好了?」瞪圓了雙眼,凌筱嵐眯眼懷疑地看著他冷淡的臉。
但,他臉上的傷確實是不見了,可是,怎麼會?她只記得當時她都已經被心痛淹沒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只是一心想讓他沒事。
難道——
「先把粥喝了吧!」看著她出神的臉,覺得被冷落的蕭泫然抿了抿唇,不悅地拉了拉她的長發,喚回她注意力。
「我為什麼會在這里?」收回臉上的神迷神色,凌筱嵐平靜地環視了下房內陌生的擺設,不解地看向他。
蕭泫然站在她的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沉默了良久,直到她不自在地扯扯嘴角,清冷的聲音才溢出︰「以後,這里就是你的住所。」
住所?他在說什麼?
「我怎麼會在這里?」凌筱嵐眼楮放在窗口,放在地板上,放在天花板的上,就是不放在他的臉上。
「我帶你來的。」拿過白粥放到她的手中,蕭泫然不是很認真地回答,盯著她的雙眼幽深得不知心緒,「剛醒來,肚子餓了,先把粥吃了。」
「我是問你是怎麼帶我來的?」凌筱嵐總覺得他像在故意氣惱她似的。
「……」不滿地看著她游移的目光,蕭泫然伸指抬起她的臉,讓她不得不面對他,才滿意地說︰「不用想離開了。」
「……我自己不離開,女乃女乃也會很快找上門的。」凌家的靈女,凌家的長者們又怎麼會讓她離開。
凌筱嵐眼楮黯淡了下,微斂下長睫,輕輕顫動著,口氣卻冷淡得像事不關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