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謙不改微笑,「君子不奪人所好。下官全看何姑娘意思,不會強求。」他向何敘君投了個歉意眼神。
何敘君感激地回應。他畢竟還是護著她的…
兩人眉來眼去,引來棣王爺不悅。他冷冷道︰「你為了她,敢和本王作對?」
「下官並未和王爺作對,只是好意提醒。」傅謙慢條斯理道︰「然王爺不也為了她,還想和風將軍,甚至文皇後作對嗎?」
棣王爺的臉愀然變色,「你好啊!了不起,結交了文皇後,還告訴本王並未受文丞相籠絡,原來你早是文丞相那方的人,還敢來會本王!哼!以後別讓我再見到你!」
長袖一甩,眯著老眼掃視所有的人,棣王爺終於悻悻離去。
遲早,什麼文皇後、文丞相,甚至皇上,都將不再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因為他都會撥去!到那時,風從虎和傅謙,以及姓蕭的小子,都逃不過他手掌心,那姓何的姑娘不管現下屬於誰,也終將為他所有。
天下既然是他所有,天下女人當然也是他的
不會太久的,就快了。
※※※
「謙……」
何敘君的聲音戛止,終於垂下手,決定不阻攔,眼睜睜看著傅謙離去。
棣王爺走後,傅謙竟然也不多待片刻,朝她長揖到地,說了聲「保重」,便面無表情地走了。
沒有道歉,沒有請求,就連說說近況也不肯,他們的感情,原來已到這個地步了?
還以為方才他護著她,多少也是顧念舊情的,他難道不想問問,何以她成了風從虎的表妹?他難道不在乎她成了蕭北辰的未婚妻?
他可以問的啊!他問,她就一定解釋,他為什麼不問?
棣王爺的包廂不是久留之地,風從虎和蕭北辰忙帶發愣的何敘君離開。
「不過是出門逛逛,也會惹來棣王爺這個大麻煩,果真是禍從天降!」蕭北辰沒好氣地咕噥。
從這天起,他真的每夜去光顧棣王爺府,任憑棣王爺派了多少人守候,黑衣俠盜依然來去自如,教棣王爺抓人抓得心力交瘁,就是沒想到他恨之入骨的「黑衣大盜」,便是驚鴻一瞥、卻從沒正眼瞧過的那姓蕭的小子,算是報復他有眼無珠,仗勢欺人,這是後話。
幾人剛從一場驚濤駭浪中掙扎過來,餘悸猶存。看得出何敘君所受影響最大,風從虎最是清楚來龍去脈,也就格外為她心闞。蕭北辰雖然不明白傅謙和何敘君的故事,但也是看得懂臉色的,很識相地不多話,留待以後再談。
難道說她真是紅顏禍水,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傅謙才連理都不想理她?
何敘君閑著幾天,茶不思飯不想。
原本以為漸漸淡忘的感情,或許是不那麼濃烈了,但還是有幾分介意的,或許,她需要一些時間恢復吧!
順便想想,此後該何去何從。
「他為了你,放棄了大好前程。」
他指傅謙,但前來探視的風從虎為何替傅謙說話?
「他為了大好前程,放棄了我才是真的。」眼見為憑,毋庸贅述。何敘君意興闌珊。
風從虎凝視她那黯然無生氣的小臉。
「原本他的前程的確看好,皇上也對他另眼相看。但這幾天朝中傳聞,傅狀元沒得到皇上賞識,不但只得了個翰林院修撰,甚至不如榜眼、探花,皇上擺明要冷落他;他甚至還因不明理由得罪過文皇後,所以文家並不籠絡他;再加上那天在棣王爺面前袒護你,從此受棣王爺排擠,朝中根本無人願意結交他,他的仕途……人人不看好。」風從虎徐徐說完。
是因為她的關系?何敘君心中受了撞擊。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她勉強問道。
「只想讓你知道,傅謙對你,不若想像中無情。」
「這……算是報應嗎?」她很想拍掌,卻一點也不感到欣喜。
「就算是報應,也是他為了你,情願受的。」
「何以見得?」
風從虎道︰「他當初剛登狀元時,是何等意氣風發,人人急於與他結交,但他誰都不看在眼里。不管皇上、文皇後是為何討厭他,至少他還有個棣王爺可以靠攏,不然你以為他那天為什麼同棣王爺踫面?」想他知傅謙打算攀上棣王爺。
何敘君低頭不語。
風從虎見她神色略緩,續道︰「傅謙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得罪棣王爺的下場。他斷了自己的後路,落得今天的地步,可以說全是為了你。」
何敘君終於弄懂傅謙的苦心,卻不懂風從虎的用意。
「你這麼為他說話,是有什麼打算嗎?」她問。
「沒什麼。」只是要她不要這麼難過而已,但是,他說不出安慰的話。
「難道要將我送回傅謙身邊?」何敘君自己下斷言。
「不!」風從虎反應焦急。他才不這麼想!
「還有皇上對不對?你還是忠於皇上的,準備把我送進宮了?」何救召淡淡笑著。
「不!」風從虎想都不願去想像這天的到來。她不提,就可以不必入宮,他也樂得不知有這回事,讓她繼續待在將軍府,反正皇上和傅謙都沒再問起她!
「那麼以後呢?將軍打算怎麼辦?」何敘君問得切中要害。
「這……」
「難道要我嫁給蕭北辰?」何敘君眨眨眼。
風從虎怔住了。「那是一時戲言,應付棣王爺的,你……不會當真吧?」他竟然冒出了冷汗!
何敘君苦笑道︰「這麼說來,連蕭公子也不要我了?」
「這……我沒問過他的意思。」風從虎吶吶道。
她竟對蕭北辰有意?風從虎覺得天旋地轉。
何敘君故作哀憐狀,「不必問他,你們情如兄弟,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了,我這下可真是走投無路了。你說我是紅顏禍水,果真人人退避三舍啊!」她嘆氣。
「不!怎麼會呢?」她是個人見人愛的姑娘啊!不然也不曾一群男人搶得頭破血流了。風從虎急著安慰,卻開不了口。
「怎麼不會?」何敘君嘟著嘴薄嗔,小手絞弄衣袖角,等待著。
「就是不會。」風從虎說得斬釘截鐵。
「誰說不會?」何敘君斜睨著他。
「呃……」我就不曾!風從虎急得滿頭大汗,面色漲得血紅,話卻卡在喉頭,教何敘君氣結。
這個笨蛋,光曉得說傅謙的好,也不曾趁勢為自己說說好話,討她歡心!
「你這是要我,還是安慰我?」何敘君小嘴翹得更高了。
似乎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已能很自然地撒嬌耍賴,一點也不覺得不妥。
「我沒耍你啊!」風從虎一臉無辜,搞不懂何敘君何以由剛才奄奄一息的懶散樣,變得又扎又刺的,像是存心為難他。
不過,有些生氣總比意興闌珊的好,他真怕她想不開。
何敘君收回刺探和為難。失去了傅謙的創痛,其實不如自己、也不如旁人想像那麼深刻,畢竟他們的感情先前已有瑕疵,她所抱的希望也大不如前了,得知傅謙也有些在意她,肯犧牲前途救她,那份感動足以填補失去他的遺憾了。
海誓山盟,其實易碎得教人難以想像,但碎了就是碎了,如何補回原樣呢?
身旁這男人,處心積慮為她補那殘破的海誓山盟,還不如親口送她一個屬於他自己的海誓山盟。
是的,相處一陣子,正巧在她情感的空隙間,她對他起了異樣心情,難道他──沒有嗎?
那個夜可是夢?——
1)由Metropolitan的Shiu辨識、校對,冰兒掃圖、排版和後續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