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嗎?……我們再次算了算,我和盧永霖開始「交往」的時間的確是三四個月前吧?如果我們之間算得上是交往的話。我的臉頰驀然地熱了起來。
但是,即使是假日,他也並非一天二十四小時全與我在一起啊!很難保證真是因為我的關系……
「對不起,雅雁,我現在有急事……」盧永霖面有難色,像是在心中做了什麼決定,才道︰「你自己先挑,我會盡快趕回來,等我。」
我微微點頭。他匆匆在頰上留了個吻,不顧盧頌霖的側目,吩咐道︰「幫我招待雅雁,我馬上回來。」
目送盧永霖匆匆離去,我被他的吻弄得困窘莫名。還是不太習慣啊!這家伙,下次可要警告他了,他以為所有的人臉皮都跟他一樣厚啊?
瞧他神色既嚴肅又匆忙,可能公事上有些麻煩吧?這個混吃等死又兼生產力不高的米蟲,實在無法體會身負重任大老板,將擔子挑在肩上,連假日也不得清閑的壓力。看慣他總是從容不迫地出現在我面前,我幾乎忘了他是個大老板。
被吻的不自在消褪之後,我開始為他擔心了,麻煩大嗎?他還應付得來吧?需要人幫忙嗎,我能幫得上什麼忙?這是我頭一次起了為他分憂解勞的念頭,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根本幫不上忙的。
我心不在焉地和盧頌霖對望幾眼,也不知該說些啥,不論是隨手招來應酬客套話,或滿腦子五四三的扯談屁話,此刻全枯竭了。
心思飛到了不知身在何處的盧永霖那兒。
「凌小姐,喜歡什麼款式呢?」盧頌霖打破沉默。
「隨便。」不要問我這個外行人。
「喜歡什麼樣的鑽?」
「不知道。」鑽石還有分嗎?
「喜歡什麼顏色?」
「鑽石不是都沒有顏色嗎?」我下意識回話。
「啊?」盧頌霖愣在那兒。
不消說,看他那副怪樣,我就知道自己說了外行話了。外行就外行吧!鑽石我也不是很懂,會說錯也不奇怪,沒什麼可恥的。
盧頌霖耐心地為我解釋了光線折射和顏色之間的關系,還有什麼4C鑒定標準,大概是這些吧?我也沒怎麼仔細听,意興闌散地接過一只又一只的銀這戒指,機械化地往左手戴了摘,摘了再戴,摘摘戴戴間,只見一道道銀白色的十字星芒在眼前閃耀,我的心思也像星芒般,閃爍不定。
「這只不錯,很適合你。」
盧頌霖的指示,將我的視線硬生生往手上的戒指扯去。搞不清這是第幾只了,看上去戒面是全素的,應該是白金吧?沒有任何雕花和形式上的設計,也沒有其他寶石的襯托,瓖嵌其上的透明鑽石小小的,像是畫龍點晴般,就我貧乏的美感看來,是很漂亮。
「這只鑽戒多少錢?」我狐疑地問。若把它賣掉,值多少?
盧頌霖一愣︰「我是我老哥送你的,你盡避挑,不必管多少錢。」
听他的語氣,像是在對他哥哥包養的女人所說的話,有點刺耳。但我更在意的是,盧永霖是不是真的常帶女人來,以至于他的弟弟的態度已經習慣到根本從來不對這些嬌客說價錢?
那麼,他剛才又何必因為盧永霖打算送我鑽戒而顯得吃驚?
女人的嫉妒心驅使著我,很想問他一問,但這倒是顯得我吃味了,也罷工!我是很會嫉妒,很小氣的,但我該學習信任,要問就要去問盧永霖,而不是像個吃醋的老婆樣四處打听。
但是答案沒到手,很煩悶,一煩悶我就會想找些奇怪的事情做做,我瞪著戒指,開口問盧頌霖要打火機。
「你抽煙?」盧頌霖有點納悶,遞了支銀色的打火機給我。
「不是。」
我接了過來,將左手鑽戒摘下,右手「叮」,一聲打著了火,臉上笑得很愉快,暗暗積存了滿肚子壞水︰「听說真金不怕火煉,真鑽卻很怕火燒,上化學課時老師說過鑽石的主要成分是碳,一燒就完蛋,可惜學校的經費不足,我從來沒做過這個實驗,一直不曉得燒起來會變成什麼樣子;是會燒成一團灰呢?還是或者像巧克力一樣融掉?還是像保麗龍一樣燒為黑黑的一團……」隨著打火機越來越接近鑽石,我偷覷著盧頌霖森白的臉孔逐漸由暗而暗,由暗變青。
「不可以!」最後他終于大叫,我猛然將火吹熄,一把抓回打火機,喘著氣,肯定將我當成了踢館的。
「不過是顆鑽石嘛?何必緊張。」我笑笑地說,不知死活道。他這種人應該開得起玩笑。
盧頌霖深呼吸一口氣,驚惶略去,回復他的斯文沉穩,「但這顆鑽石質是我這兒所有鑽石中最低的,純度和亮度也是一級的,雖然沒什麼設計和陪襯,鑽石本身也不過0.25克拉,二十萬的價格可遠遠超過同樣大小的其他寶石,你……不要暴殄天物!」
「二十萬?」我興味盎然地問。乖乖!這一燒可不得了!鈔票丟進海時也不過如此了。
「嗯!二十萬。」盧頌霖嚴肅地點頭,見了我壞壞的笑容,他也應曉得漏了口風。
終于還是讓我探出來了。二十萬,盧永霖還是真是慷慨。
「鑽石的價值,取決于它的成分,然後心來衡量,總價二十萬?」
火為一燒,不就是灰飛煙散狀。
「在不同的鑽石,只管價格的人眼里,也許是這麼區分,但對我這種愛鑽成痴的人來說,它的光芒不但有生命的,還是無可言喻的美!」盧頌霖略略激動,在發覺面前對著平靜無波的我根本是對牛彈琴後,他緩道︰「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顆,區區二十萬不足以形容我對你的喜歡!本來是我私藏的東西,可惜我女朋友手指不合適,不過,我可能不是個好主人;但是,別人也許會好好照顧它,卻不一定比你更適合,所以還是代我哥給你吧!」
我笑了。我這種不懂珍惜的人來戴它,真的很浪費,對于盧頌霖那種「寶貝所托非人」的感覺,我多少可以模擬出來。真是委屈了他的寶石。
將鑽戒重新戴好,我細細地看著,並沒有的高價而拒收,來日我和盧永霖若是分道揚鑣,這將是永恆的紀念——只要它不踫火!
「不生命的?無可言喻的美?」我喃喃自語。這是盧頌霖對著這顆鑽石的評價——無價的?
在世人的眼里,男女的愛情,婚約的見證,人們看的是那二十萬還是它有生命的,無可言喻的美?有多少人懂得領略,珍惜愛情的美,如同懂鑽石的人懂得領略、珍惜鑽石的美?起碼,我第一個就懷疑自己不能!
美嗎?美在哪里?我只看得見晶亮的閃爍的星芒,說實在的,確實美,但這種美,我從水滴、玻璃、水晶,甚至盧永霖的眼楮中,一樣找得到!這算是我有眼無珠吧!區別不出其中感動緣由,還是奇怪為什麼小說里,電視中,一個個女人見了它就感動得痛哭流涕?若說感動的是它背後所代表的婚盟,為什麼我沒有產生悸動?腦海浮現的除了亮晃晃的星芒外,就是那大大的二十萬的錢……就算有膚淺好了。
我搖晃著左手,將星芒拉長,任其交織,飛舞。
「同時也是無堅不摧的。」我抬頭迎向盧頌霖的笑容與解釋︰「它的密度大,硬度夠,可以算得上是無堅不摧了,甚至其他寶石也不是對手。人們把它當成婚姻見證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無堅不摧?這是人們對于愛情和婚姻的期望吧?很偉大的期望,可惜它並不是沒有缺點,它怕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