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徹徹底底地松了一口氣,露出笑容。沒注意到他的笑容在羅楚眼中發酵扭曲成野心及。
那天晚上,羅楚說要去他家先慶祝,在他洗澡的時候用他的網絡,以駭客身分入侵系統,竄改結果。
棒天學校宣布消息時,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主席和副主席畢竟不一樣,他的腦中一片轟然,一面想著事情怎麼會變這樣,一面想著他該怎麼跟父親交代。他以眼神詢問身旁的羅楚,但他也是一頭霧水地搖搖頭。
兩天後,有人發現學校計算機系統曾被入侵,追查到是他家的網線。他錯愕地望向羅楚及蔚仁。
羅楚眼神冰冷地回望他,那一瞬間,他如同被雷殛。
「……」他呆愣著,連問都問不出口,滿月復的話語全都化為沉默,飄散在空氣之中。
學校以退學來處罰他,一方面是因為證據確鑿,一方面則是他仿佛已失去言語的能力,沒有多余的心力去為自己辯解。外公所能幫他做的,也只是將他的處分改為休學,以掩入耳目。
于是,羅楚如願當上了他的學生會主席,而後補的蔚仁則是副主席。但他不知道蔚仁並沒有接受這職務,反而也跟著休學;因為他在接受處分的第二天,就被父親緊急召回英國。
回英國的他,實在無法開口對父親說,他其實是被他的知心好友所騙。父親老是告訴他,商場上爾虞我詐、人心難測,所以即使還在求學階段,也不可以輕易相信任何人。回想起來,這大概是父親對他說過最有道理的一句話。
回英國之後,父親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令他痛徹心肺。
「我沒有你這種做出如此不名譽事情的兒子。」他冷冷地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從此以後再沒看過他一眼。
無從辯解,他連一點機會都沒給過他,就將他送到了天涯海角。
一所荒僻的英國學校,采斯巴達教育。父親完全斷絕了對他的援助,讓他像個乞丐一樣進入那間學校,被人冷眼相待。
清一色的男學生,甚至讓他的容貌成為被注目的焦點,好幾次差點發生那種在監獄中才會有的卑劣行為。這又讓他不禁感謝起之前所受過的各種武術訓練課程,才得以讓他在這個學校完成高中學業。
那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階段,卻也讓他變得更加堅強。他咬牙忍著,因為相信有一天父親會看到他的努力而讓他回到他身邊,就算是像以前一樣嚴格也好,但不要將他像垃圾一樣丟棄,他承受不了那種痛苦。
他熬過了,亮眼的學業成績讓他申請到了劍橋牛津。他帶著那張入學通知,興奮卻又忐忑地去見父親。
他在公司接待處苦等了一個上午,滿懷期待地等待著。
案親的秘書從二十五樓下來,很為難地看著他。
「董事長說……他不想見你,請你盡快離開,別再踏入這間大樓。」
「他真這麼說?」
「……是。」
「一字不漏?」
她遲疑了一下。「是的,一字不漏。」
他顫抖的嘴角慢慢揚起了笑,眼底盡是冰冷的憤怒,從此沒再踏進任何和他父親有關的場合。
他無法相信父親會這麼絕決地對他,一點轉圜的余地都不留給他。
他痛恨父親對他做的一切,所以完完全全和他斷絕了關系。連從父親那里繼承來的姓氏也一並丟棄,改從母姓「連」。父親既狠得下心來不認他,那他也可以不在乎地拋棄他們之間的關系和聯系。
他隱忍著繼續讀了一年書,終于決定要終止自己的這種悲慘人生,回台灣去解決心中的結。
他再一次懇求外公替他安排,沒有告知已形同陌路的父親,毅然決然地回到了台灣。外公擔心他,所以讓品御也休學一年,跟著他回台灣完成他的心願。
然後,他回來了。
為了不讓品御擔心,為了不想讓品御發現自己的改變,他努力地恢復以前的自己,希望在他眼中,他仍是可以打鬧的玩伴,而不是那個在英國自閉陰郁的自己。
接著,他踫到了關苒。
因為從小的教育,所以他在人前總是很注意形象,但是她一出現,就將他俊美的臉龐踩得稀巴爛,讓他錯愕不已。那一瞬間,他的面具、長久以來壓抑的自我,仿佛也被她給踩爛了。
在她面前,他能夠做自己。他愛上了那種不受拘束的感覺,也愛上了帶給他這種感覺的她。當他以為,因為她,他終于能擺月兌過去時,惡夢又再度來臨,硬是逼迫著他將他心中深藏已久的那處瘡疤揭開。
不管父親到底想做什麼,他都不會離開關苒,絕不!
「媽的!逢品御,你有種就不要讓我再看到你!有種你就不要回台灣!」匡啷!可憐無辜的手機正式長眠于連璿住處的地板上,享年十個月。
「他跑去哪了?」在見識過紀蔚仁被狠狠削過一頓而開始擔心逢品御會遭受同樣下場的關苒,為了好友的幸福而陪同連璿來到逢連二人的住處。
「誰知道!打他手機說已經在網絡外,無法接听。家里的行李衣物雖然都還在,但是……」這些東西都可以再買,所以還是有可能……
他抄起擺在桌上的手機撥航空公司的號碼。「請問你們有個叫逢品御的人,定了今天前往美國紐約的班機嗎?好,沒關系……下午三點?所以已經走了?……好,謝謝妳。」
「他去紐約了?」關苒了然地點點頭。
「真是超級沒良心沒義氣……」不過到底是誰通知他的?老媽嗎?不會晚幾天再說啊,害他現在都找不到人發泄!
「為什麼你爸要來他卻要逃走?」這又干他什麼事了?
「自從我父母離婚後,他好歹也有十年沒見過他,為了怕被抓回去接管公司,他當然要逃。」
「等一下!你說什麼接管公司?逢品御不是你朋友嗎?」當朋友需要當到這麼兩肋插刀嗎?
「我好象一直忘記告訴妳……」他有些困擾地順順發。「逢品御是我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罷剛才听說自己男朋友的原名叫「尹璿」的關苒再度被雷劈到。
「他明明就不姓尹,怎麼會是你弟弟?」他們家的關系會不會太復雜?姓亂改也就算了,怎麼連親弟弟的姓都不一樣?
「我老媽改嫁的時候品御也就順便改了姓,所以姓逢。」
「喔。」原來是這樣。真是一對……完全不像的兄弟啊。
「總而言之,他敢逃就要承擔逃走的下場,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他的。」那小子愈來愈欠揍!等解決完那個人,看他不扒他一層皮才怪!
「你脾氣真的好大……連紀學長你都不留點面子的。」簡直嚇死她!她家電話都差點慘遭毒手。
「那是因為他真的虧欠于我!居然瞞著我和那個人接觸!而且還牽連到妳!」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尖。「關我什麼事?」
他決定這是從頭開始解釋︰「妳有听過尹亞杉嗎?」
「尹亞杉?那個英國最大的信息業,尹氏企業……Oh!myGod……」她驚叫出聲。「他是你爸?」天啊!她居然交到一個家世如此烜赫的男朋友……
「雖然我不想承認,不過他的確是提供精子的那個人。」
「你很恨他?」她小心翼翼地問。深怕又刺中他的傷處。
「他遺棄我。為了我沒做過的事而遺棄我,這比我被我最好的朋友背叛更令我無法接受。」
「所以他來是為了要……」關苒開始自行推測。和她有關、有錢有勢、她是連璿的女朋友……不會是她想的那種超俗爛的連續劇碼吧?「不要告訴我,他來是為了阻止我們兩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