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早安。」瑞雅隨口回應一聲,仍專注于鍋里的食物。
「好香喔!」費瑞爾伸著懶腰來到飯廳,望著一桌豐盛的食物,興奮一喊,「哇!煎魚餅!」
「你昨天不是說想吃?」
瑞爾笑得好開心,沖進廚房一把抱住作菜中的人兒,「我就知道小雅最好了!」
「喂!」瑞雅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握著鍋鏟的手一抖,發出一聲輕呼,見鍋內的食物無恙,這才松了口氣。「媽呢?」
「現在才六點,她可能還在房間里畫盤吧。」瑞爾又偷吃了一片蓮藕片。「這個好吃!」
「當然!」瑞雅把鹽巴灑在鍋里的食物上,繼續翻炒著。「依奈呢?她還沒過來嗎?」
「不知道,她昨天好像沒回家。」瑞爾舌忝舌忝沾了醬汁的指。「不過我沒看到隔壁家的燈亮過就是了。」
「又沒回去?她這兩天都不在家。」瑞雅十分擔心。「你要不要去隔壁看看?」
「不用啦,她這麼大一個人了。」瑞爾擺擺大手。
「可是……」
「妳不用替她擔心了。」
「單姨叫我們好好照顧她。」瑞雅對兄長的不在乎不甚認同。
「拜托,她都幾歲了!妳太杞人憂天了。」
「我哪有!」
「你們兩個又在吵什麼?」好听的女音自二樓傳至,來人一身古式長衫,戴著一身叮叮當當的飾物,每一個動作都會發出一串好听的輕擊聲。
「媽,妳下來啦?正好可以吃飯了。」瑞雅將熱湯端上桌,解下圍裙,準備吃飯。
五菜一湯,加上美味的甜品,一如每一天的早飯。
沒錯,是早飯!
費家三口沒有一個人有正常的作息--費母是堪輿命理學家,經常為了觀察星象而弄到早上才睡;瑞爾擔任某電玩公司的游戲測試人員,一兩天不睡覺是常事;而在體育雜志社工作的瑞雅亦因為要看北美的現場直播節目而日夜顛倒,家中所有人作息都亂七八糟。
就拿瑞雅來說,她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向來都不是吃飯,而是洗澡睡覺,到了晚上兩三點再起床,看新聞、挑稿子,然後煮飯上班。
為了讓家人至少能聚在一起吃一餐,負責掌廚的瑞雅只好把早餐當成晚餐,遷就「不正常」的家人們。
就在三人準備用餐之際,大門突然被推開,步進一名打扮時尚的縴瘦女子。
「喲!我來!」女人踢開高跟鞋,用標準的國語向三人道早。
「依奈,妳跑哪去了?兩天不見人,我擔心死了!」瑞雅又氣惱又擔心。
「公司有事嘛……」依奈揉揉鼻尖模糊地帶過,來到飯桌下客氣地坐下。「兩天沒吃瑞雅的菜,好懷念喔!」
「依奈,妳真的不該這麼拚,工作是做不完的。」費媽媽邊優雅地喝著熱湯邊道。「妳媽昨天打電話給我,問妳為什麼都不接她的電話。」
「我待會會打個電話給她。」依奈說著,狼吞虎咽地吃起飯來,「哇!這個好吃!」
費媽媽好笑地看著干女兒,再轉向瑞雅,「小雅,我方才替妳起了個盤。」
「喔喔!怎麼樣怎麼樣?小雅的桃花運什麼時候到?」瑞爾一臉興味。
「已經到了。」費媽媽神秘一笑。
「真的嗎?」瑞爾與依奈同時瞪眼。
「我沒興趣知道。」瑞雅在母親開口前阻止道。
「可是我們有!」干兄妹異口同聲,語氣充滿了八卦的意味,「快說快說!」
費媽媽又呷了口湯,慢條斯理地道︰「小雅命定的那個人就要出現了……那個人跟妳本來就認識,而且交情不淺。」
「喔喔!是不是吳彥祖?」依奈異想天開。
「瑞雅和他又不認識!」費媽媽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續道︰「那個人將會駕馭著白鳥,沖破七色彩雲,為她而來。」
餐桌上瞬間一片安靜,窗外數只烏鴉飛過。
「這個蓮藕片好好吃喔!」依奈繼續埋頭苦吃。
「我要添飯!」瑞爾捧起空碗。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嘛!」被藐視的費媽媽氣結地皺著臉。
「我玩的電動都沒妳夸張。」瑞爾一臉不屑。
「騎白鳥?妳以為妳在看西游記嗎?」依奈毫不留情。
「瑞雅,妳不相信嗎?」
「信,我當然信!」瑞雅替哥哥添了一碗滿滿的白飯,淡淡地道。「就像上次妳跟我說,我會在一個星期內中頭獎,我也相信。」
還好她沒笨到听母親的話,花一堆錢去買彩券!
「那次只是偶爾的失誤啦!」費媽媽用力澄清。
「媽就是借口一堆啦!」瑞爾撇撇嘴。「每次都說失誤了事。」
「喂喂!講中文!」依奈不滿地道。
「抱歉,一時忘記。」
費家兄妹出生于加拿大,一直到十多歲才因父親過世而回到台灣,雖說已在台灣住了十余年,但仍舊習慣以法語交談。
「哇!已經八點半啦!我要來不及了!」瑞雅望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發現自己就要遲到,急忙扒吞幾口飯,月兌下凱蒂貓發巾換上黑色淑女帽,抄起外套包包。
「怎麼這麼趕?」費媽媽訝異地看著急匆匆的女兒。
「早上有會要開。」套上白色高筒靴,瑞雅抓起鑰匙,邊走向車庫邊念︰「依奈,便當做好了,就放在桌上,不要又忘了帶!媽,果汁打好了,我都放在冰箱里,妳臨睡前要記得喝!老哥,你約了游戲公司下午一點拜訪,別遲到了!」
一直到車庫門被關上,那碎碎念的聲音才消失。
「小雅真有精神哪。」
「她是個盡職的小避家,沒有她,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依奈呵呵一笑,滿足地吃下最後一片魚餅。「你以為我為什麼舍不得搬離這個社區,而且非住你們家隔壁不可?」
「還不是因為妳不會煮飯。」瑞爾冷哼。
「你找死嗎?」敢拆她的台!
「我算得很不準嗎?」費媽媽也冒出一句。
三個人在餐桌上你一言我一語,今晨的費家,還是一如過去的每一天,一樣的熱鬧。
白色的七四七客機穿梭于黃昏的彩雲之中,平穩地朝太平洋另一端的小島前進。
頭等艙里,海駱文正靜靜地翻閱著手中厚重的書本。
然而才寧靜片刻,他又再度被打擾。
「海先生,要加點水嗎?」捧著水瓶的空中小姐嘴角彎出練習多次的美麗弧度。
「暫時還不用,謝謝。」海駱文第十五次微笑回絕,繼續低頭看書。
空中小姐抿抿嘴,沒趣地離開,一雙眼還是忍不住流連在他身上,心里盤算著待會該如何再接再厲。
「你怎麼對人家這麼冷淡?」助理望著空姐失望的背影,頂頂海駱文的手肘,「怎麼樣,要不要上?」
「你在說什麼?」海駱文仍然專注于書本之中。
「我說那空姐一直對你拋媚眼,你真的忍心這樣對人家?」坐在機上這幾個小時,空姐不停地向他獻殷勤。「你看,你的水杯有空過嗎?」
「她只是在做她的份內事。」
「那怎麼不見她來替我倒水?」他簡直是完全被漠視了。
「因為她知道你忙著說話,沒空喝水。」海駱文揶揄道。
助理撇嘴輕哼,卻忍不住繼續說話,「你到底在看什麼?」他指指海駱文座位前方的小屏幕。
「愛情文藝片。」
助理一臉黑線。這個教練怎麼老是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那……好看嗎?」
「不知道。」他專心看書,根本沒有在看熒光幕里的人在演什麼。
「我們的重逢,也許是命運之神的旨意……」助理八卦地湊過來,念著屏幕上的字幕。「哇,這是什麼肉麻的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