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下班時間,她開始步上兩天前的軌道,心無他事地過自己的生活,總是那份被挖空的心靈依舊空虛,但她相信,她很快就可以用其他事物來添滿的,包括對他的那份回憶。
回到家,她由地下停車場欲坐電梯上樓時,一名面包平凡斯文的年輕男子匆匆趕來,「對不起,請稍等一下。」
楚紋按住電梯門開關的按鈕等他。
「謝謝你。」他道謝著跨入。
沒見過的生面孔,楚紋瞄他一眼,淡漠不語,她向來獨來獨往,除了從小認識或久居于此的鄰居之外,其余的都互不往來。
來到她所居住的樓層,男子與她一同步出,楚紋這才略起異感。
「小姐,你好!敝姓林,叫林立民,是今天才剛搬來的新住戶,以後請多多指教。」他有禮地主動說道。
楚紋微笑點頭回應︰「你好!」
她伸手想和他行握手禮,沒想到他卻突然對她鞠了個躬,不禁讓她小吃一驚,想他未免禮貌過了頭。
兩人再淡淡寒喧了兩句,各自進入自個兒的家門。
面對滿室的空蕩與寂靜,早該習慣成自然的,她卻忍不住悶嘆。
換上家居服打開電視,她打理了瑪咪的飼料後,才料理自己簡便的晚餐,听著客廳電視傳來的聲音,「晚安您好!歡迎收看今天的晚間新聞,今天上午十一點左右,王氏集團的總辦公大樓遭到不明人士的攻擊,但並無造成任何人員傷亡,據傳聞是與幫派恩怨有關,此外,各地也陸續傳出黑道火拼的消息,警政署已指示調動大批警員。
楚紋听到這項新聞報道,馬上從廚房沖出來,盯著電視屏幕,直覺這件事與蕭健有關。
看到畫面中一個個幫派分子或在警局偵訊,或被送入醫院急救的情形,她不由得心驚膽戰。
以前這些事總與她八桿子打不著,听完看完也就忘了,不當回事,然而現在她卻抑制不住的焦急,猜想蕭健會不會是他們其中一個。
當這則新聞播報完畢後,她仍呆坐在電視機前,久久不能自己。
向冰伶冷觀被襲擊的辦公室,一語未發地離開,留下匡倫指揮善後的工作。
由此看來蕭健是不會與她罷休的,她當然不怕他,只是想到沒能除去這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混小子就心煩。
「得想個好辦法,」她思忖著,隨而泛起寒媚的微笑。
擒王先射馬,據回報前兩天他是躲在一名女人的家里,想來他和這個女人有非比尋常的關系,姑且不論他是否會重視她,不過光她是他的救命恩人這一點,他便不可能對她的安危坐視不管,呵,黑道中人都是有恩必報的嘛!
可好好利用這一點,她想。
有相同想法的人不止有她,還有其他窩藏在暗處想對付蕭健的人,也蠢蠢欲動起來。
匡倫一邊下命令也一邊想著,他失信于蕭健了,因此必須加緊攏集有利于他的權利,不能再讓向冰伶有獨攬大局的機會。
「匡倫!」不期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女音。
望向她,他禁不住又驚喜,又錯愕。
君昕奔向他,不顧旁人的眼光頭入他的懷抱,語帶哽咽地說道︰「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他輕輕回擁她。
「我听到新聞時真的嚇死了,還以為你出事了。」她說,臉上猶有愴惶之色。
「我沒事。」匡倫淡淡地回道,外表一逕的漠然,外人壓根兒瞧不出他其實有滿腔的柔情,只有他懷中的佳人感受得到。
為保護用生命去愛的人,除了篡奪,他幾乎已別無選擇。
「世哥,麻煩你轉告倫哥,我是不會對王氏手下留情的。」蕭健說到。
維世沉思應道︰「在我看來,你的報復行動對向冰伶來說根本無關痛癢,靠匡倫會重新奪回王氏大權,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可以真正動搖到她的地位,更別提你了。」
「難道要我一直坐著挨打?」
「當然不是!」他回道,「阿健,牽制她的事交給廷揚和匡倫,他們有的是辦法,我認為你應該先整頓你的內部,這次你被出賣的事已透露你組內的問題,若不是有內奸,就是有人開始不忠于你了。」
蕭健嚴肅的點頭,「我曉得。」
維世嘆了口氣,「唉——我以為我早退蔭惡劣,沒想到還是被卷入。」
「世哥,對不起!」蕭健頗有愧色。
「不要在意,這又不是你的錯。」維世笑著拍拍他的肩,「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這小子真是命大,能巧遇貴人,逢凶化吉啊!」
他淡淡一笑,情不自禁地憶起楚紋。
「對了,你有沒有好好安排你這名貴人?」維世語帶掖揄地問到。
「我已經派人保護她了。」
「那就好!那就好!」維世笑得更開了,因為要是楚紋有個閃失,他也會遭受「連累」的,被他的小避家婆炮轟到死。
他突然想到,這個世界還真是圓之又圓,小之又小,牽來牽去,原來大家多少都有點關系哩!
和維世道別後,蕭健立即著急心月復干部展開討論,親自指揮行動。
這是一次大清查,為期七天。
蕭健雷厲風行地整頓他所領導創立的「江鷹組」,大刀闊斧地裁決有異心的可疑分子,鞏固以他為重的權利中心,並吸收更多游離的人加入組織,壯大勢力範圍,異軍突起,聲威直追坐大已久的原有幫派,雖遠不及黑道龍頭海北聯合會,但已自有一番新氣象。
但他不滿足,他還要擁有更多、更廣、更大的空間。
因為他是已掙月兌牢籠、振翅翱翔的蒼鷹。
她必須學會忘記,否則日子會很難過。
沙發、餐桌、書房以至于瑪咪,屋子里留有太多蕭健的回憶,他低沉有力的嗓音、威風凜凜的身形、俊美帥氣的臉孔等有關他的一切,都再再的搞得她寢食難安,尤其是她臥式里的那張床……
每當楚紋身處其上時,他留在她身上的吻和撫觸所引燃的熱潮便會竄流全身,另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壓迫與顫栗,她想宣泄擴散在體內的深刻悸動,急切地渴求獲得解放,而她明白它所代表的意義。
老天,活了二十幾年,她終于像了正常女人般的開始想男人了,他對她的影響力實在太強了,從學生時代開始,便是如此了。
他畢業那天,向來自認鐵石心腸的她哭了。
兩年的時間,和他只近距離的接觸過兩次,一次在圖書館,一次在學校後面的小鮑園,每一次皆讓她心緒不寧了好久。
終于,他將完全離開她的視線了。
遠遠的,見他被圍在厚厚的人牆後,她第一次希望自己是其中的一分子,只要能對他說聲再見,她也就滿足、死心了。
人群移動著,往她的方向走來,只因這條路是通往校門的必經之道。她靜靜坐在路旁的長型石椅上,低垂眼瞼等待他與她擦肩而過,她目送他高人一等的背影,直到消失為止。
雜亂的步伐愈近,她就愈感窒悶,一顆心揪得發痛。
「再見!」兩人影子重疊的剎那,他陡然間開口對她說道。
她吃驚地覷向他,而他已被人群簇離,仿佛剛才的那一聲只是她的幻听,但她知曉,他確實對著她說的。
酸酸甜甜的單戀,充滿不切實際幻想的少女情懷,隨著一滴剔透太陽光下的淚水滑落、蒸發。
她以為一切就此結束了,誰知……
「沒事干嘛突然冒出來!」楚紋生氣地捶起枕頭大罵道︰「真氣死人了啦!」
蜷曲窩在枕畔的瑪咪懶散地抬頭瞄她一眼,狀似不耐的「喵!」一聲,示意她吵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