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還敢說呢!」方境如不以為然地皺著鼻子。「你跟別人提起我的時候,總說‘這個女孩就是我的影子’。你根本一點都不重視我,我哪敢要求和你平起平坐?」
「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沈曜南大驚小敝地叫了起來。「我的確把你當成我的影子,但意思是我希望跟你‘形影不離’,你知道,每個人都有影子,他可以走到天涯海角、可以拋棄一切的人事物,但就是無法割舍掉自己的影子。你真是笨透了,誤解我的意思,還敢說得那麼大聲!」
「騙人!有好幾次你說我只能像影子一樣,卑微地讓你踩在腳底下。我確定你真的說過這種話!」方境如嚴肅地據理力爭。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我會說那些話,是因為我吃醋啦!」沈曜南面紅耳赤地吼了出來。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說一百句「我愛你」,但是要他坦承自己是個醋壇子,實在有失男人的顏面,但是他更不能容忍自己被誤解!
方境如起先不知道他的意思,想了一想之後才突然明白過來印象中,每一次他口出惡言,都是因為看見她跟別的男子有說有笑。
「噗--」她忍不住笑了出來。「我第一次看見,原來……你也會臉紅。」
「敢笑我!」沈曜南氣不過地咬她一口,這才發現兩個人身上都沒穿衣服。
他專注地打量她毫無遮掩的胴體,濃烈的目光如醇酒一般醉人。
這時候,窗外已經透著微微的曙光,但是他和她都沒注意到。???方境如在沈曜南懷中輕輕翻了個身,眼楮一睜開,就對上了他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眸。
她直覺反應是對著他笑,那慵懶的神情帶著純真和性感。
而後,她突然毫無預警地叫了出來--「天啊!現在什麼時候了?」她心慌意亂地說著,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
「管他什麼時候,我們又沒事好忙。」沈曜南悠閑地說著,順手將她撈了回來。
「你不要這樣啦!萬一教別人給瞧見了,怎麼辦?」
這里又沒別人。」沈曜南不以為然地說道。
「很難說,也許等一下就會有人來。」方境如的表情更驚慌了。「快點放開我,我……我這樣子不能見人。」
沈曜南想想也有理,所以就放開了她。他實在不希望自己妻子的教別人瞧見,即使那機會不大。
「你……把頭轉過去。」
「為什麼?」
「你還問我為什麼?」方境如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在……在別人面前換衣服,那多別扭啊!」
「有什麼關系?反正該看的我都已經看過了。」沈曜南不懷好意地笑道,長手一伸,攪住她細女敕的肩頭。
「你別又來了!」方境如臉色發白,整個身體僵硬得不得了。
沈曜南的興致全跑光了,臉色也沉了下來。「你是不是後悔了?還是你壓根就討厭我?」
「才……才不是這樣哩!」方境如紅著臉辯解。「我……我怕被人撞見,而且……而且做那件事……會痛。」
「啊,對不起,我完全沒顧慮到你的感覺。」沈曜南自責地說道,憐惜地輕撫她柔女敕的臉頰。「都怪我太急了,沒給你多一點時間適應。」
「我……不覺得……後悔。」怕他誤會,方境如逼自己說出這句話。
「那就好。」沈曜南偷偷松了一口氣。「我現在就把頭轉過去,你快點把衣服穿上。」
如果再這麼果裎相對,他沒把握能控制住自己。
方境如像是得了特赦令,立刻將衣服套在身上,連一秒鐘都沒浪費。
她才換好衣服,沈曜南也開始著裝,他並沒有刻意回避,可方境如連看他一眼都不敢。
「你的膽子太小了,需要磨練。」扣上最後一顆鈕扣,沈曜南突然從背後抱住她。
「啊你又想做什麼了?」方境如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好大一跳。
「別緊張嘛!我只想幫你梳頭。」沈曜南開懷地笑著,抱起她走向床邊的梳妝台。
他寬厚的大手拿著一把細致的梳子,那感覺不太協調,卻有種對比的趣味。
他的手一點都不小,可是梳頭發的動作卻異常溫柔,他耐心地為她梳開糾結的發絲,並以指尖感受那柔滑細致的觸感。
「我有好幾年沒幫你梳頭了。」沈曜南淡淡地開口。
小時候他總喜歡弄亂她的頭發,再幫她梳開打結的部分。粗手粗腳的他總是不夠細心,她會拜他別再弄了,或者喃喃自語地說要請女乃娘把頭發剪掉,而他總是會惡聲惡氣地命令她不準剪,然後他的力道就會輕柔許多。
久而久之,他學會了如何打理她一頭細柔的發絲,而她也不再認為讓他梳頭是一件苦差事。
方境如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過去的種種,在兩人的感情尚不明確時,她只知道配合他,卻從來沒想過他這些行為背後的動機。
她實在太遲鈍了,竟然沒有感受到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他就這麼深刻地愛著她、寵著她、憐惜著她。
餅往的一切委屈和心酸,都在他柔情的呵護下化成雲煙,她不再深陷于自卑自憐的情緒,也能坦然表露對他的愛。
「你在想什麼?」他彎低身子,貼在她耳邊輕柔地問道。
「沒什麼。」方境如淡淡一笑,靜靜地倚靠在他身上。「我只覺得自己好傻,居然無法體會你的心情。」
「我要是知道你那麼呆呀,早把該說的全說出來了。」沈曜南無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人家……人家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方境如嘟著嘴巴埋怨。「如果你不那麼別扭,我也不會白擔心了這麼多年。」
「我別扭?」沈曜南怪聲怪氣地叫了出來。「就算我真的別扭,恐怕也還排在‘某個人’的後面。」
方境如心虛地吐了吐舌頭,她這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卻牽動了他心頭上的某根神經。
沈曜南痴迷地望著她,他的眼里除了她,什麼都容不下。???方境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沈曜南讓她回房去換件衣服。
連著兩天穿同一套衣服感覺上總是有點怪怪的,尤其她真的做了「怪怪」的事,才會對外在的衣著這麼敏感。
才剛回到房間,她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想念沈曜南,那種感覺就像得了鴉片癮,戒不掉。
她迷戀他的聲音、他手指的觸感、他柔情的眼眸,以及他身上那獨特的男性氣息。
她深深愛著他的一切,分開一時半刻,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昨天晚上他坦承了對她的感情,也把所有的偽裝全卸下了,他的一句話,使她變得勇敢、變得堅強,也不再對未來抱持著悲觀的態度。
天底下能這麼深刻影響她的,大概只有沈曜南一人。
她快速地換衣服,重新扎好兩條辮子。
她已經等不及要去見他一面了!
方境如開心地微笑著,但是才推開房門,就見沈夫人往她的方向走來。
兩人的視線一經交會,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假裝沒看見地躲進房里,只好硬著頭皮迎上前去。
「夫人,您……是來找我的嗎?」方境如戰戰兢兢地問道。
「不找你找誰?」沈夫人佯怒地瞪了她一眼。「你一定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什麼,所以我就直說了,曜南到底答不答應娶媳婦兒?」
「這……這個……」方境如吞吞吐吐地說著。
「難道你一直沒跟他提這件事?」沈夫人的聲音立刻高了八度。「我不是好幾天前就拜你了嗎?你做事怎地那麼不牢靠!」
「不是、不是的!」方境如連忙否認。「我真的有跟少爺提過結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