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錯了吧?」她捂住臉,還在掙扎。
「沒有。」他十分肯定。
「呵……玩笑,如有听過,純屬玩笑,詹大哥,我開玩笑的啦。」
「怎麼行?我已經很慎重的答應了你的求婚。」
不會吧?他是詹大哥,是兄妹之情的哥哥耶!若謹從指縫偷瞄,想確定他是否在和自己開玩笑,豈料,他深邃的眼早已鎖住自己,將她的偷覷抓個正著。
「我……」若謹不自在的撇過臉,卻瞧見小成和冠軍那兩個小子直盯著他們瞧。
「走吧。我們另外找個地方談。」她抓住他的手,然後向成宇囑咐︰「我有事先走,這里留給你們善後。」
「紀姐,好酷喔!新女性新作風,我們祝你幸福。」兩人商量好似的,最後一句齊聲出口。若謹沒理會他們,倒是朗聲罵了四個字︰「兩只猴子。」
而後,拉著舜中的手,速速閃人。
她應該算是了解他吧?
穩重、古道熱腸、愛心充沛,還有……神出鬼沒。從高三那年認識至今,和詹大哥相處的時間雖然不多,但在她生命中,詹大哥卻佔有很重要的地位。緣分總是巧妙得令人難以置信,他幾乎出席了她所有的人生轉折點,一次次、一遍遍,指點著她的迷惘。
這次也是嗎?他來帶她走出戀殤?
「詹大哥,你在跟我開玩笑?」糗已出完,若謹終于恢復正常,她不再那麼慌張,能夠正視他侃侃而問。
「你認為呢?」將她的疑問溶進女乃油球里,舜中悠然攪拌著咖啡,沒有回答。
「爛好人,你該不會行俠仗義到想犧牲自己的終身大事?」若謹皺起眉,很不開心。「我承認,前晚我心情不好,沒有經過仔細的考慮便說出那樣的要求,實在很不應該。詹大哥,你不要被我失魂落魄的樣子嚇到,真的,出于同情而答應我,太不值得。」
「你想不想……擁有一個家?」他喝口咖啡,緩緩問若謹。
「我——」
「若謹,你知道的,當初我會答應學弟到大陸工作,是因為他甫接掌公司,除了要應付復雜的家族斗爭,還得擔負整個財團的營運績效,在公司沒有人脈的他極需我的加入,所以,我放棄了創業的夢想到大陸去。如今,他度過了關鍵期,而我也想回台灣;和你結婚——是回鄉的好理由。」
是嗎?她只是個歸鄉的藉口?「我不相信。」
「我臉皮一向挺薄的,想離開公司老板一定會挽留,屆時我又基于朋友之情答應他,不得抽身。唯有這個辦法,學弟才不會為難我。」舜中在心里劃個十字架。鵬飛,原諒學長把你形容得像吃人不吐骨頭的老板。
「可是……你怎麼能將結婚這件事,看得那麼簡單?」
「詹大哥認識你很久了,你是個好女孩,更會是個好太太。相信我,我也會當個好丈夫的。」
「哪有這樣?全天下的好女孩、好男人多的是,如果都以這個標準挑結婚對象,不都甭談戀愛了。」若謹低低碎念著。她頭一次听到這種論調,很不贊同。
「若謹,難道你不想擁有一個家?」他太明白她內心的渴望,所以拿家當餌引誘她。很卑鄙嗎?他不認為,反正,他不想再錯過機會,只要能和若謹在一起,他可以拋開原則當小人。
「家……」怎麼不想?若謹垂目低想。嚴格算來,十三歲之後,她就失去完整的家了,這些年來,她忠于愛情、忠于天翔,不就是希望能夠共同組織一個家嗎?
「何況,是你先向我問是否願意娶你的。」他簡直連拐帶威脅。
「啊……我、我……」她的牙齒簡直要咬到舌頭。
「若謹,嫁給我吧。」握住若謹的手,他正式開口求婚。
「我……」她抬眼,望入詹大哥深邃的黑眸,他的眼光纏繞著她的,讓她拒絕的話噎在喉中發不出來——
答應?還是拒絕?
相系了四年的人,都能在最後時刻背叛自己了,生命,還有什麼確定性?
想了又想、算了又算又能如何?人生,最終還是贏不過命運之神的安排。
詹大哥的手又厚又暖,握住自己的,像百分之百的純棉布,雖不華麗卻很舒服,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嫁給他,好像也不錯。
到底……該如何決定?
天翔的身影浮上腦海,想起他的負心,若謹幽幽嘆了口氣。
不論愛不愛,婚姻,都是一場賭博啊!
而渴家的欲想,似乎已蓋過了理智,內心,竟然不顧慮那非輸即贏的必然性——
第七章
掌心微微的出汗,有些冰涼。他的大手牽著她的,令她有些不自在。
以前,好像也曾被詹大哥牽過手,不過,那是在自然的情形下拉她一把或什麼之類的。不像現在,他們的關系月兌離了「兄妹」,即將轉變為「夫妻」,任何的膚觸都有了不同的意義。
「好了,我到家了。」抽回冰涼的手,不太習慣這樣的氛圍。
拿過她的鑰匙,舜中道︰「我來開門。」
「啊……你不回家嗎?」詹大哥……不會要留下來過夜吧?
「等一下。」他微微笑,故意忽略若謹的敏感。
低著頭,她尷尬的越過他進屋。
「我只有白開水,請喝。」好吧,他想進來坐就坐,不過她可沒茶好招待。
「不忙,先幫你加個鎖。昨天我注意到了,你的窗戶實在簡陋得危險,雖然房東一家就住在樓上,女孩子只身在外,還是得小心點。」
咦,他手上什麼時候多那一包?還有,這兩天他不眠不休的照顧生病的自己,怎還有時間去注意這些細枝末節?
「我很小心呀。你看,我的門有兩道鎖。」她悶悶辯白。
「歹徒是不走大門的——」
若謹望著他忙碌的身影,有些些不高興。什麼嘛,她都已經二十二歲,而且開工作室當起小老板了,詹大哥還當她是沒有保護自己能力的小孩。不過,看他那麼關心自己,她心底卻又隱隱泛起感動。好像,很久沒有人那樣「羅嗦」過她了……
「OK,睡覺前記得鎖上。」裝置完新鎖,他回過身來叮嚀若謹。
「嗯,我知道。」她細聲應,心中暖暖的。
收拾完畢,舜中從窗邊走到若謹的面前。「那麼,我回家了。」
「那……再見。」她望著說要走、身體卻不行動的他,有些疑惑。
「若謹,你不給我一個吻別?」
他在暗示自己他們的關系已經不同?「哦,好……好的。」
若謹的臉蛋緋紅。她當然懂詹大哥的暗示。墊起腳,她飛快在他頰上印上一吻,表示她也是很上道的。
「再見,開車小心。」她送他到門口,頭低低的,有些害羞。
「若謹?」他喚垂首的她。
「啊?」不是要走了嗎?
他托起她的臉。「都要結婚了,你會不會覺得你太保守了?」
語畢,不等她回答,他俯頭吻住她的唇,纏吮綿吻,熾熱灼燙;他的唇細細呵護著她的,既溫柔又辣烈;交錯的鼻息流竄彼此的肺腑,既舒暖又滾燒……
心髒,如萬馬奔騰的土地,震跳如鼓;雙唇,如大雨驟降的沙漠,如獲甘霖。
他放開她,若謹抿抿嘴,唇齒盡是他和她相濡的沫液。
「晚安,我親愛的老婆。」推一臉茫然的若謹進屋,他幫她合上門,輕道。
老婆……是啊,她將會嫁給他,成為他的妻。
若謹在心里這麼告訴自己。詹大哥那麼親她,絕對是合情又合理的,可是,無論她如何說服自己,心髒還是失常的悸跳。她在屋里轉轉走走,差點將地板踏破一個洞,但唇瓣酥麻的感覺仍是未曾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