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這女人是誰?」她語氣中有著濃烈的醋意。
「你不需要知道。」
「你不肯回克札是因為她?」
「你問太多了,這不干你的事。」祈冷光冷然地說,視線始終不曾離開過床上的人兒。他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喂她服下,並幫她把被子拉好。
看到他這樣親昵的動作,蛇艷更是一肚子火。她從未享受過阿哥這般的寵愛和溫柔,憑什麼這個女人可以得到?
從小她就愛慕著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他高大挺拔的身軀、英俊罷毅略帶冷漠的面容一直吸引著她,霸佔著她的心,她從未見過阿哥對哪個女人流露出柔情蜜意,深信他壓根兒就看不上外頭那些粗鄙的女人,沒有一個女人的條件比得上她蛇艷,只要她痴心等候,相信有一天會感動他,令他愛上她。
原本情況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但一年前,他被那個叫童佬的殺手帶走後,一切都變了,他變得不喜歡回克札,老是在中原。大家都猜不透他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她也難過得恨不得追隨他到中原,天天看著他、陪著他。這次,她終于克制不住相思之情,偷偷地溜到中原找他。
蛇艷慶幸自己溜了出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可能一輩子都被蒙在鼓里,原來阿哥改變的原因是她!
可惡,一定是這個女人蠱惑了她心愛的阿哥。
「蛇艷,走了!」祈冷光在探視過後轉身準備離開。
這女人搶了她的阿哥,她該死!
趁著祈冷光背對著她,蛇艷從袖中拿出一條金色的小蛇,蛇眼凶光四射,紅艷的長舌不住地吐著,像恨不得立即撲上眼前的獵物。
「蛇艷,你要是敢傷她一根寒毛,我絕不饒你。」他話中的陰冷和絕情割破了停滯的空氣。
蛇艷一驚,急忙地收回手,金色小蛇也跟著竄回袖口。
「阿哥,你……」她不敢相信,阿哥竟然為了那女人威脅她。
不理會她語氣中的指責,祈冷光徑自步出房外。見狀,蛇艷顧不得心痛,也疾步尾隨他而去。
「打算今天起程?」耿毅桓見到辜仲衡拎著包袱踏入中尉府,立刻猜到他前來的目的。
「是啊,此時不溜,更待何時?」再不溜,等他那對寶貝爹娘回來京城後,免不了又要被他們天天叨念早日娶妻生子的事,那他不發瘋才怪,還是游山玩水去才是明智之舉。
「一路順風。」
「謝啦!」。
「跟展昊辭行過了嗎?」
「他新婚不久,我還是識相點,別去打擾他們小倆口,你幫我轉告一聲吧!」旋即他又想起什麼,「喂,老大,那女刺客怎麼樣了?」
「還沒醒。」
「沒醒?不可能啊,毒解之後,大約兩天就會清醒才是。算了,先不談這個,說真的,老大,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我沒想過。」他是不願意去想。
「沒想過?」看來大哥是動了心,但對象不對啊!怎麼可以愛上一個刺客呢?她可是要來殺他的。「老大,你該不會……愛上這個女刺客吧?」辜仲衡試探地問。
「沒有。」耿毅桓急忙否認。他是對她有些特別的感覺,但還談不上是愛。
「正邪不兩立,你要考慮清楚。」辜仲衡才不信。
「你快走吧,否則晚了路就不好走。」截斷了他的話,耿毅桓逃避地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
明了他的閃躲,辜仲衡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老大,好好保重了。」無法再多說什麼,只希望以後老大能明白這是個錯誤的選擇。
齊雪妍手臂上的傷已無大礙,身子也逐漸恢復,她腦子里清晰的閃過那天混亂的場面,耳邊仿佛听見那時莫愁狂亂憤怒的咒罵。
在半昏迷時,她隱約看見是個有著一雙鷹眼的男子救了她,而他也看遍了她的身子,她不再清白了。
齊雪妍心中並沒有太大的羞辱及傷感,她向來對那些道德規範並不是挺在意,反正她自小就打算孑然一身,沒有丈夫的牽絆,自然不用擔心貞操,也毋需承受世俗的眼光。更何況那男子是為了救她才出此下策,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逾矩的動作,她能保住一條命已是萬幸,那就更沒有必要對此事耿耿于懷。
但是雖這麼想,她心中仍有些不自在,畢竟在她生命中從未進駐過任何一個男子,更不用說還看光她的身子。
另一方面,她覺得奇怪,這男子明知她來意不善還願意救她,損耗內力為她療傷,究竟是為什麼?
這些天來,他不曾察覺到她早已醒來,每到黃昏時他便會進入屋內,靜靜地坐在床沿。她雖沒睜開眼,但可以知道他在看她,強烈地感覺到那雙闃黑的鷹眸不斷迸射出一股她不熟悉的光芒,震懾了她的心,也撼動她的靈魂。
生平第一次,她懂得什麼叫害怕,這男子讓她害怕得想逃!
向來她就不善于表達情緒,對人總保持一貫的冷漠。她是個不祥的女子,與眾人保持距離才是明智之舉。她不想傷人,也不容許別人傷她,因此封閉了自己的心緒,除了殺手的機警本能和對危機的敏感度之外,別人對她示好,她少有感覺,因此她不明白他為何以如此專注的眼神看她。
然而此刻她好希望自己是個有感情的人,這樣也許就能了解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到底……是敵意?抑或是……
她是怎麼了?不是一向對這些事無所謂的嗎?怎麼這會兒又惹煩惱上身?齊雪妍嘆了口氣,對心情的月兌軌有些無奈。
如同往常,房門又在此時被推開,而後小心翼翼地闔上。不一會兒,她暴露在被子外的肌膚感受到他那強健體魄所迸發出來的熱氣。她閉眼假寐,心跳卻不住加快,跳動的聲響似乎震耳欲聾,嚇得她害怕自己會露出馬腳。
但耿毅桓並未注意到,一徑地沉浸在自己的思潮中,眼楮眨也不眨地困凝著她,端詳著這張麗顏,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刻畫。
他並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一個刺客著了迷。
他向來不是很注意女人,而且中尉府內清一色是男人,只有在進宮面聖時會看見那些宮女、妃嬪,因此他一直認為全天下的美人大概就跟她們一樣,有秋水明眸、朱唇皓齒,舉止縴細婉約罷了,他寧可將腦袋拿來裝江洋大盜的臉孔,還是比較實際一點。
所以當舞兒出現時,他才會這般驚為天人,不僅訝異她的傾城絕色更勝宮娥,還包括那股濃得揪人心疼的憂郁,他也才知道,原來女人還有這種我見猶憐的美。
除此之外,就只有這個女刺客令他印象深刻。她的容貌和舞兒不相上下,但美艷的容顏泛著令人心寒的冷漠,他從沒見過這種矛盾的美。
他深深著迷,整顆心都塞滿了她……
已經這麼多天,毒應該早已盡解,但她仍未醒來,為什麼?
除了擔心之外他也束手無策,只能等待。天色暗了下來,一天又要過去,希望明天她能醒來。
雹毅桓長吁了一口氣,替她拉好被子後便轉身離開。
听到房門掩上,齊雪妍才坐起身,撫著心口喘息。
鷹眼男子又再次迫得她無法呼吸,周遭還是充斥著那股奇怪的波動,她不懂,也不敢去深思。心中慶幸自己一直假寐,才不用和那雙鷹眼相對,不然,她知道自己一定會淪陷,多留在這里一天,愈有可能將自己逼入那危險的深淵。
是該離開的時候了,否則她怕自己真會陷入那萬劫不復的地獄。
第三章
小酒館內,耿毅桓和另一位結拜兄弟展昊相偕喝著悶酒,各懷心事的兩人出奇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