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二點頭,只消一個舉動即讓夏沙知道他不想多談。她不快的跌坐在他身旁,裴二正用著太過認真的神態綁鞋帶。
「我听到你和房東說的話了。」夏沙直截了當的說。耗費時間打太極拳不是她的專長,她從來是有話直說的。
「喔。」裴二繼續綁著另一只鞋子的鞋帶。
「你沒話要說?」她懷疑。
「能說什麼?」
那語氣似乎是放棄了掙扎,夏沙開心的抿唇微笑。
「那就好。」
「一點也不好,怎麼會好呢……」裴二自顧自的嘆氣。兩人同住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他得再重新思考,想辦法解決目前的僵局。
「哼!反正我明白得很,你討厭和我同住,你一定在心底暗罵我不要臉,死纏著你不肯放。」
夏沙說著說著,便懊喪的曲起腳,將自己深深埋進膝蓋里自艾自憐。
「我又沒說。」裴二很無辜,平白被栽贓,令他攏緊眉頭。
「你不用說,你心里正想著,不是嗎!」她含哀帶怨的吐出這番話。
如果不是史媚花了整夜特訓她使媚招,依她的個性,要她說出惹人疼惜的嬌斥,恐怕得等到恐龍重生。
「我又沒想。」裴二非常無奈。
「對,你連想都省了,你可能干脆在背地里叫我花痴、厚臉皮。」
她不時回想能逼出眼淚的往事,努力老半天,終于在眼角擠出一些些水光,哀怨的朝裴二望了兩眼,隨即故作堅強的挺起胸說︰「不要緊,我理你作啥?纏你這只呆頭鵝,還不如去找善解人意的采花婬魔……」才說完,她恨不得吞下剛才的四個字。
媽的!誰叫裴望的采花賊形象如同烙在她腦袋瓜般,害得她不知不覺吐出他的綽號。
裴二茫然的瞥她。
「采花婬魔……你指的是誰?我們學校沒有那種人吧。」
「怎會沒有?你大哥不就是堪稱頭號女性殺手的……算了,跟你扯下去沒完沒了,我要去找裴望。」夏沙一骨碌的爬起身,蹦蹦跳跳的回房換衣服。
為了勾出裴二的妒意,她特意挑了件露肩緊身衫套上,配上淺藍碎花長裙。
出房門前,她難得的為眉毛涂上淡褐色彩,並且將珍珠白和暗紅的唇膏調和抹在唇上。
等她春風滿面的回到客廳,不意外的看到裴二愣頭愣腦的坐在沙發。
「你還沒走啊?」她輕松的踢掉室內月兌鞋,選了一雙淑女高跟涼鞋換上,含笑說道︰「我可要走了,拜拜。」
裴二猝然驚醒。
「等……」
「有話晚上再說。」
夏沙推開鐵門,腳才跨出去,整個人立刻被裴二拖回門里。
腳踝瞬間傳來的痛楚令夏沙慘叫出聲,她生氣的拍掉裴二的魔爪,怒道︰「痛死人了,你害我扭到腳了!」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裴二愧疚的抬不起頭。
夏沙不理他,一跛一跛的跳往沙發。
玄關和沙發的距離不算短,一路跳下來,她的額角泌出滴滴冷汗。跟在她後頭的裴二,手足無措的想扶她,又礙于男女授受不親,遲遲不敢逾矩。
夏沙不小心踢到椅子腳,身軀晃了下,差點沒以重力加速度吻向地板。
幸虧她反應快,及時穩住身體,才免去皮肉傷。
目睹這幕,裴二顧不得奉為圭臬的原則,歉疚的道︰「我扶你好不好?」
「不用了!這樣反倒不好走。」
她沒回頭,跳兩步休息一下。
看她辛苦,他也不見得好過。猶豫半晌,他再道︰「那……用抱的,好不好?」
夏沙訝異的回頭,不敢相信近似體貼的話語是出自他口中。
但見裴二臉脹得通紅,眼楮直盯著自己的鞋子,看也不敢看她一眼。
夏沙促狹問道︰「你偷喝酒啦,臉好紅。」
「沒有。要不要……」裴二窘得說不下去。明知自己絕無輕薄之意,但抱她,兩人難免有肌膚上的接觸,光想到這,他的臉就不由自主的臊紅。
「好啦。」夏沙笑著張開手。
裴二緩緩的抱起她。為了穩住身體,夏沙兩手環住他的脖子,貼近的身軀讓裴二時刻意識到她呼出的氣息,輕風似的拂過他的側臉,悄悄搔動他的心跳。
「你真的沒喝酒?」她好奇的模模他的臉皮。哇塞,從沒見過人的臉可以紅成這樣!
裴二嚇得松開手,夏沙立刻筆直的落向地面。
她失聲驚叫,眼明手快的用兩手緊纏住他的脖子。
「抱歉,你嚇了我一跳。我……我不是……」裴二忙不迭的道歉,手忙腳亂的調整雙手的位置。「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拜托你好不好?我又不是鬼,有必要嚇成這樣嗎?」
「因為……因為,我不習慣別人模我的臉。」他吞吞吐吐的解釋,以最快的速度將夏沙安置在沙發。
「我看你得克服這項壞習慣,否則當你老婆不是可憐死了,想和你親親愛愛的熱吻一番,你卻躲得老遠。」夏沙邊說,邊把高跟涼鞋除下。
听了她的高論,為了避免尷尬,他干脆回房找出跌打藥水。
「這藥專治扭傷,很有效,我幫你抹一點,好嗎?」
夏沙無可無不可的點頭,撩起裙擺露出小腿肚。
呈現健康膚色的小腿在他眼前晃蕩,裴二遲疑的望著?縴合度的美腿,久久無法行動。
夏沙奇道︰「我的腿很奇怪嗎?」
「不……」他猶豫了會兒,蹲將她的傷腿擱放在腿上,倒了些藥水到掌心,輕柔的用手掌在瘀青處繞圈圈。「會有些怪味道,你忍著點。」
「不難聞就好。」夏沙托著腮,兩手撐在膝蓋上,傾身觀看他。
她的前傾之勢剛好和裴二面對面相望。
「你可不可以坐好?」裴二難為情的低下頭。
「我已經坐好啦,你沒看到我坐在沙發上嗎?」夏沙裝傻的貶著眼睫。
裴二拿她沒轍,只好睜只眼閉只眼的繼續先前的推拿。
「嘿,你的眼楮很好看,為什麼從沒見過你拿下眼鏡?」
「我有九百多度的近視,眼鏡一拿下來就看不到路……啊!眼鏡還我……」
「借我玩玩,等會再還你。」夏沙笑嘻嘻的躲開他的手,隨手一放,將裴二的眼鏡擱在茶幾上。
「快還我,沒眼鏡我什麼也看不到……」
裴二的眼楮捕捉到一抹亮光,他眯著眼,傾身撲過去。
夏沙閃避不及,正好與和身撲上的裴二撞個滿懷。因眼前一片模糊,裴二胡亂模索著眼鏡,所到之處皆是軟膩的觸感。
「臭呆子!你再模下去,你要拿什麼賠我?」
夏沙惱怒的撥開他的手,撐起上半身與他瞪視。
裴二眯著眼,勉強看出他剛才模到的正是夏沙的胸部,他嚇得直往後退。身後的茶幾阻去他的路,他一跌坐在桌上,壓碎了急欲尋找的深度眼鏡。
「完了,我的眼鏡。」他哭喪著臉,捧著眼鏡哀悼。
「呃……我賠你好了,你多少錢買的?」夏沙起身問。
「算了,我老家還有一副,等會兒回家拿就好了。況且,你的腳才涂好藥,休息一會兒比較好。」「喔。」夏沙難得順從他的意見,窩在沙發里觀他。「你知道你大哥的行程嗎?」
「多少知道一點。為什麼問這個?」他不明所以的問。
「我要追他,當然得先從他的行程表打听起。」
「你要追他!」裴二不自覺的提高音量。
「少大驚小敝了。你看你,把小表給吵醒了。」夏沙責難的努努嘴。原本趴在冰箱前睡覺的兔子睜著眼,一副被吵醒的惺忪樣。
「抱歉,我太激動了。」
裴二微微臊紅臉,為了掩飾激動,他蹲在小兔面前,有一搭沒一搭的拍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