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他打開紙袋,抽出里面的東西。
最上面一層赫然放著他與涼曦的合照——昨天送她回家,他摟著她走出辦公室大門的照片。「你知道嗎?」席少宇眉開眼笑的斜睨她一眼。
「如果我說什麼都沒看到,你會不會好過點?」紀桑潔促狹地說。
「我們在路邊偶然遇上。」
「我沒說不是啊!」她無所謂的聳聳肩,一副「我什麼都沒問」的表情。
「是真的,不是我自己去找她的。」
我當然知道,是我把地址給涼曦的嘛!紀桑潔好笑地想,又忍不住想逗逗他。
「就算你四年前告訴我千百條不能見她的理由;而四年後,我卻突然拍到你們倆卿卿我我靠在一起的照片,我也會面無表情的接受這項事實。反正出錢的是大爺,我負責的只是跟蹤保護,可不是管人閑事。」
她話中語意有著被人甩著玩的怨恨,席少宇直覺的感到心虛。
「CJ,」他低喊她的工作代號,急切地辯解。「我和涼曦的事你是知道的!當年我離開她是不得己,我以為——」
听他又開始細說當年,她腦中警鈴大作,忙不迭地舉手制止。
「好了好了!跟你開開玩笑嘛,干嘛那麼認真!」
他釋然的笑開臉。
看他一臉春風得意,想來是與涼曦談開了心結。
實在不簡單呀!最不該出現在她們身上的感情,竟然會讓涼曦破了例。
涼曦啊涼曦!對你而言,這究竟是幸或是不幸?
「席總經理,長達四年的任務結束了嗎?」她故意多此一問,其實咫早有了答案。
「圓滿結束,謝謝你四年來的幫忙。」席少宇誠摯的道謝。
「我也謝謝你四年來對我荷包的愛護,不送啦!」她揮揮手說。
「涼曦那邊……」他指的是紀桑潔的室友身份。
「我自己會看著辦,不會教她瞧出破綻。」
她臉不紅氣不喘的保證,換得席少宇安心一笑。
「謝謝,再見!」他拿起桌上的帳單,走出她的視線外。
會再見的!
紀桑潔默默加了句,一口飲盡懷中的白蘭地。藉著後仰的姿勢,半閉的眼眸瞄向跟蹤她的人。
放下酒杯,她的嘴角微微揚起,毫無笑意的眼眸寫滿難以看出的厭煩之意。
這是第幾個了,她在心底默數。
打從她一開始介入涼曦的生活,「銀河企劃」不惜重金派出七個破綻百出的爪牙跟監她。
「銀河二人組」在想什麼?明知道這些二流角色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偏偏還要派這種貨色來娛樂她。
趁著對方一個不注意,紀桑潔巧妙的拖住一個服務生,悄聲扮演一個被跟蹤,極需旁人伸出援手的可憐美少女。
服務生信誓旦旦的保證他們會拖住那個壞蛋,讓她有機會逃月兌。
紀桑潔在男服務生的帶領下溜出後門,走過一條街,她才暗嘆一口氣。
可惜啊!少看一幕有冤無處伸的好戲。
???
「涼曦,到了!」席少宇興奮的高叫,一馬當先的沖出車門。繞過車頭替她打開車門,他迫不及待的將她一把抱出車外。
「你看!」他指著天上繁星點點,開心得個孩子。
她抬頭仰望一顆顆星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高懸空中的滿月。
看著月亮,她眼前又不自主浮現起亞馬遜的一景一物……一樣的場景,她被又大又圓的滿月吸引全部的目光。看著看著,她忘洞穴內的陰濕寒冷,忘掉水聲滴滴答答的響,也忘了……
她心頭一顫,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在她懵懂未知的記憶里,杰克佔著很大的部分;絕大多數時間,她的腦中全是他的身影。
是杰克帶她到洞穴里,她輕輕的哄她睡;他將她放在一處干淨的地方,吩咐她看緊月亮不要讓它逃跑,他出去找東西馬上回來。
然而,她望了又望、等了又等,終于在月光下睡著。再醒來時,她眼前出現了一張臉,不是杰克的……是李萱驚喜交加的臉,她和身後男人交談幾句。兩人高高興興的抱著她離開了洞穴。那個男人,無疑是爸爸。
杰克呢?杰克為什麼不來,她咿咿呀呀地問著,爸爸媽媽只當她是肚子餓了……沒人听得懂她的話。
任涼曦全身僵直,她記起來了,關于她如何變成任家的小孩。
「涼曦,你沒事吧?」感覺她全身僵硬,席少宇心驚的緊抱住她。
「是媽媽抱走我的?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巴西?」她喃喃地問。
「涼曦,你不要緊吧?」席少宇急切地問道。
「我怎麼會有事?我的心是鐵做的呢,任何事都沒辦法讓我失控……」
他心驚的扳過她身體,她的聲音輕飄飄的,教他模不著她的語意。
「我到底是什麼呢?四少,告訴我!」她低聲央求。
「你就是你呀!你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任涼曦,也是我最愛的涼曦呀!」他急切的捧住她的臉,首次表白對她的愛意。
「獨一無二的嗎?」
她的確是。如果無法融入人群,缺乏正常人該有的情緒反應,少了點「人氣」也算獨一無二的話……
她是特別的!相對于一般正常人來說,她的確是個異數。
「涼曦,你看起來為什麼這麼難過?我說錯了什麼?」
「你沒錯,錯的是我,我不該出現在這里,打擾其他人的生活……」
她的聲音愈飄愈遠,如同漸行漸遠的帆船。
席少宇恐慌的摟緊她,額頭泌出滴滴冷汗。
「別說這種話!沒有我,你哪兒也不準去!我不會再放你走!」
「你以為你能阻止我?」
她冷冷的話淋了他一身濕,席少宇顫巍巍地打了個冷顫,嘴唇抖得如風中落葉。
「為什麼要對我說這麼殘酷的話!你明知道,你若是要走,我只能跟你一起走,我沒有選擇啊!我的心早替我作了抉擇……你是人也好!是其它生物也好!我都不能沒有你!你難道不懂嗎?」他低吼伴隨著艱澀的嗓音。
「四少,你在哭嗎?」
「我不該哭嗎?!我以為我已經捉住你了,沒想到你仍然要走。我等著愛你,整整等了七年!好不容易教我再遇上你,肯敞開心胸接納我。你卻告訴我,不想打擾我的生活……你知不知道!我的早被你打亂了,在我知道自己愛上你的那一刻起,早就亂了……」
任涼曦上半身微微後傾,呈現在她眼妝有是席少宇淚流滿面的臉。
她抬起手模了模他頰上的淚水,張嘴吮干指上的水滴。
「堿的,不好喝。」
「淚水本來就不是給人喝的!」席少宇破涕為笑,輕斥。
「淚水啊!我連一滴也沒呢,我們的確是天差地遠的兩個人。」她呼出一口氣。
「即使你是天、我是地,我也不讓你走!」頓了會,他柔聲道︰「任涼曦,你對我沒有感情嗎?如果這麼急著想擺月兌我,為何又告訴我你喜歡我待在身邊,難道那是謊言嗎?」
「我不撒謊的,對你。」她想也不想的回答。
「分開的四年里,你一丁點想我的念頭都沒有嗎?」他試探性地問。
誰說沒有?她的大腦常常會突然一片空白,緊著便是他身影盤踞了她的腦海揮之不去,教她想避也避不開;只能睜著眼等他最後說出的那一句話——
我再也不會回來找你了,永遠……
「我想你。」她肯定地說,輕柔的嗓音令他雀躍不已。
「我就是了!你對我並非沒有感覺,為何又口口聲聲說要離開我?」
是呀!她對四少是有感覺的,她會想他……以發現紀桑潔與他有連絡時,她分期盼再見了一面;甚至為了見他,目不轉楮的站在對街等了一個多鐘頭……這代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