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小綠快上啊!杵在那干嘛!」大姐頭喝道。
其他兩人一左一右的包圍任涼曦,拳頭如雨點般落在她身上。
她左閃右避的讓開,心不不禁納罕……她們是在同她玩嗎?怎麼出手的速度像烏龜一樣,拳腳間盡露出許多破綻。
「他媽的!有種你別動!」小紅氣喘吁吁的破口大罵,一個不小心摔了個狗吃屎,再也沒力氣爬起來。
叫她別動?難不成要乖乖的站著挨打?這人講話實在沒道理。
小綠鬼鬼祟祟的繞到她身後,腳才一抬起,任涼曦立即彎腰將她另一只腳拉離地面,霎時就讓她跌了個倒栽蔥。
料理完兩個跟班,任涼曦大咧咧地站在大姐頭面前。
「給我個原因。」
「說什麼屁,我听不懂!」大姐頭心里雖然怕得要死,但礙于面子,仍舊一副趾高氣昂樣。
「三次猜擊我的理由。」
「問你啊!小賤貨。要不是你勾引我們老大,老娘我才不屑堵你!這附近誰不知道我是老大的老相好,憑你?也配跟我爭!」大姐頭冷哼。
「老大是誰?」
「裝什麼蒜!都被老大上過了,還在扮玉女——」她的話結束在任涼曦賞來的一腳下。
「我根本不認識你們老大,請別再三番兩次找我麻煩。」
「扶我起來!」大姐頭大聲喝道,愣住的小苞班連忙將她扶起。「賤女人!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放過你!老大口口聲聲說你是他馬子,死到臨頭還翻臉不認——」
飛來一腳正中她胸懷,她一口氣不順,嗆咳起來。
「再來找麻煩,不會輕易放過你。」話語稍落,一柄美工刀直直奔向她眉心,她驚得側身閃避,冷汗瞬間流了滿地……再抬頭,任涼曦已不見踏影。
想起剛剛的情形,她冷顫驚得有如風中落葉……
???
任涼曦信步走進大學校園,邊走邊欣賞校園景致。
繞過小池塘,撥開樹叢,模糊熟悉的男聲隱約傳入她耳中,她暫停下腳步,立在原地。
「這閃的報告多虧有你幫忙,如果不是你鼎力相助,恐怕到死都無法完成。」
「誰叫我們是朋友呢。」
「少宇,你——你知道的!兩年來,我一直沒忘記你。」
「小芬,別——」
「听我說完好麼。你一直沒告訴我,為什麼交往了半年,你卻突然提出分手。好歹我們也曾經相愛過;不管怎麼樣,你都該給我個理由,好讓我徹底互心。我不希望相戀一場,到最後落得不歡而散的下場。」
任涼曦悄悄探出身,只見四少一語不發的盯著草地,旁邊的女人直盯著他。
她從不知道四少有女朋友,他從沒對她提起。
她小心收回身子,安靜的等在一旁,靜候兩人結束談話。
「對不起!」席少宇說。
那女孩嘆了口氣,聲音變得有些尖銳。
「你還是不肯向我說明原因?」
「抱歉。」
「算了!我走了。」
腳步聲響起,待她走遠,任涼曦才走出樹叢。
席少宇仍維持著方才的姿勢,一徑出神地盯視著草地。
地上有什麼讓他看得這樣入迷?她輕悄的蹲在地上,來來回回地找尋教他目不轉楮的東西。
「涼曦,你怎麼來了?!」席少宇一驚,開心地拉起她身子。「掉了東西是嗎?我幫你找。」
「沒有,我以為這上面有什麼不尋常的東西。」
他怔了會,一時無法理解她這話的意思。
「你一直看著草地,我猜,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在上面,才會讓你看得出神。」她解釋道。
他會意,隨即抱住她開懷大笑。
「我是在發呆啦!」
「發呆都是這樣的嗎?」她喃喃自問,一會,她抬起小臉。「看著草地發呆,有趣嗎?」
席少宇放開她,一言不發的拉住她的手坐下。
原以為坐下後他會放開自己的手,不料他卻握得更緊。
「你的朋友不太高興。」她望了望女孩離去的方向。
席少宇沉下臉,出神地凝視她半晌;然後猛地將她擁入懷中。
「我傷了她的心。」
任涼曦不解……他既沒拿刀的捅她心髒,怎能說是「傷了她的心」?
這些抽象化的形容詞總教她一頭霧水。她想問個仔細,又明白不該在這時候煩他。
她只好以手緩緩拍拍他的背,就像他平時對待自己一樣。
「涼曦,永遠陪著我,好嗎?」
他聲音悶悶地,任涼曦疑惑地微皺眉頭。
「永遠是多久?一年、十年還是一輩子?」
人與人之間的離散聚全,豈是一句承諾就能決定。
席少宇用力抱緊她,心口因為她這話而緊緊揪疼……
???
回到家,屋內一片闃黑。任光遠獨自坐在沙發上,一手支著腮,一手捏著相框。
察覺到屋內有人,他驚慌的將相框胡亂塞在茶幾底下。
「你媽剛出去,肚子餓的話桌上有熱的飯菜。」
任涼曦每走一步便拾起一件被扔在地上的東西——破碎的瓷盤、椅墊、茶杯……她抬起臉,無言地詢問著父親。
「你媽——K眼我吵了一架。」任光遠解釋道,彎身將每件東西歸回原位。
「媽去了哪里?」
妻子的個性一向溫和,鮮少會與他有意見不合的時候。這次爭吵,她卻情緒化的大吼大叫、滿不講理的摔東西,一氣之下就沖出門開車出去。
「我去找她,你一個人待在家里沒問題吧?」他頓了會說。
「嗯,小心開車。」
任涼曦攤開手掌,將老早握在手中的車鑰匙交到他手上。
任光遠會心一笑,輕揉她頭發。
「爸爸的行動都在你掌握中。」
任光遠交代了幾句之後就開力離去。
任涼曦打開了客廳的落地窗,就著明亮的月光,端詳花園里的一草一木。
月亮好圓好亮,兒時的忙一幕幕爬上心頭,回憶像無底洞一層層包圍住她……一大片原始叢林透出一抹強光。
突然一陣刺耳的鈴聲,喚回了她的心神。
她看看花園,再瞧瞧遠處的大門,終于邁開步伐走回客廳,接下了對講機。
「哪位?」
「是我!四少。」任涼曦按下大門開關,坐在沙發上等候。
席少宇飛奔進來,一臉神色慌亂。
「怎麼不開燈,我以為你出事了?」
她打開茶幾上的小燈。
「回來時就這樣,我也沒特別注意。」
燈光一亮,他忍不住驚叫︰「怎麼亂成這樣,你家遭小偷了?」
「爸爸媽媽吵架,就這樣。」她往左邊靠,讓出一個位置給席少宇。
「家里只剩你一個?」
這附近闖空門的小偷不少,前幾天听任伯父提起。
「不是一個人,你來了。」她理所當然地說。
他一怔,而後眉開眼笑的瞅著她。
電話鈴聲大作,她伸手接過。
席少宇听她低低應了幾聲,掛斷電話後,她一語不發的靠在沙發上。
「誰打來的?」他好奇問道。
「爸爸。」她沒看向他,眼楮直視前方。
遇上不想回答的事情,她總是一兩句話簡單帶過,從認識她起,她就是這性子。知道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開口,他拉起她小手握在手上。
棒了十分鐘久,她微啟朱唇開口說︰「媽媽開快車撞上會公路的護欄,沖下山披,死了。」席少宇駭極,強忍住說出口的訝異。注意到她雖然面不改然的說,那柔弱無用的小手卻不知不覺握緊了他的手。
尚未入秋,花園的樹葉已一片片枯黃,夏風一吹,干枯的葉子零零落落四處飄落。
突如其來的,她感到胸口一陣郁悶,呼吸吐納間不甚順暢。她深吸幾口氣,稍稍緩了緩胸郁悶。
十五歲這年,她失去了至愛的母親。但在獲知這消息時,一時間充斥她腦海的,竟然是自然界的生死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