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榮坤說︰「是關于業務上的?」
「可以這麼說。」
「這句話如此模稜兩可。」
「坤,」韓植忽然握著榮坤雙手,道︰「你是否信任我真心愛你?」
榮坤愕然︰「這跟你的心事有關系?」
「先答我。」
「我信。」
「那好,如果我問一個其實並不需要問的問題,你別生氣,這並不表示我對你的感情有絲毫動搖。」
「好,你問,我不會敏感。」
「你跟榮必聰有什麼關系?」
榮坤怔住了,緩緩地答︰「我們彼此認識。」
「只此而已?」
「韓植,請別相信謠言,我決非榮必聰曾金屋藏嬌的女人。」
韓植吁大大一口氣︰「榮坤,我不是斤斤計較你的過往,誰沒有一兩段私人的隱衷與歷史,你切勿擔這個心。只是,如果在商場上,我們要與榮氏交鋒,我不要令你有一點兒的尷尬與不暢快。」
榮坤緊張地問︰「韓氏與榮氏爭鋒麼?」
「商場如戰場,刀來劍往,無日無之。坤,只要你明白,我並不是為了任何私人恩怨而對付榮必聰的。」
「韓植,你不能對付榮必聰。」榮坤沖口而出。
韓植愕然,望著榮坤,沒有回話。
一時間,似乎兩個人都顯得狼狽。
「對不起,韓植,我令你吃驚了。」
「坤,你說,是不是如果我令榮必聰慘敗的話,你必然會難過?」
「慘敗?韓植,你是說慘敗嗎?」
「是,我們彼此將大大的賭一回。」
「不,不可以令他慘敗。韓植,你可以在商場上戰敗任何人,但總要給榮必聰留有余地。」
韓植不知如何反應,最叫他害怕的一個意念硬闖進他的腦袋里。他可以接受榮坤有任何形式的過往,但必須是過往,而非現在與將來。他要肯定自始而後的榮坤是完全屬于他的,她的心內只能有他,不可能再有別的人。
可是,榮坤如此的前言不對後語,叫他怎麼說呢!
「你跟榮必聰真的有很深厚的關系?」韓植茫然地問。
「對。」榮坤點頭道︰「請別傷害榮必聰,如果你愛我的話,請別傷害他。」
「坤,如果我們之間的這場商業戰爭,是關乎韓家與榮家的榮辱呢,你難道也叫我放棄?」
「對,我請求你放棄,而且必須放棄。」
「為了我愛你,而你愛榮必聰?」
韓植忍不住問了這句話。
榮坤立即道︰「是的,就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
榮坤的眼淚流下來。
她三番四次想告訴韓植,她真正的身份,但總是話到唇邊又吞回去。
這是她母親給她父親的承諾,除非得到榮必聰的同意,否則,她永不會泄露自己的身世。
為了一份兒女私情,而要榮坤出賣雙親的承諾,于她是一種屈辱,她並不願意這麼做。
她倔強而固執地想,如果韓植真心愛她,應不會計較。當然,這是蠻橫無理的奢求,可是,榮坤不管了,她要乘機再向這個牽制著她一生的身世秘密挑戰。
韓植是個有風度的人,他雖心內難過,但依然不動聲色,在榮坤臉上吻了一下,道了晚安,才離去。
這以後的幾天,他都沒有去找榮坤,固然是為了心上有著極多的不平與不安,更為與榮宇、榮宙聯手惡性收購榮氏的計劃已在雷厲推行。
首先發動的是輿論攻勢,報刊財經版披露榮氏有意染指電視台,與澳洲幫爭一日之長短。
市場上的謠言,雖經政府有關部門出面澄清,認為並無此事,電視台的股價依然攀升。
市場內有人在賭榮必聰真的志在必得,因為這是他的作風。
與此同時,榮氏的股價就有滑落之勢,因為從純投資角度而言,高價購入電視台的股權,不一定對榮氏集團有利。投資決策上的錯誤會令股東失去信心,因而拋售。
當潘天生以告急的口吻給榮必聰報告︰「市場上有人在趁低吸納榮氏股份,這不會有什麼蹊蹺吧!」這麼聰明的人,也想不出問題會出在哪兒。當他認定榮氏家族依然是一個整體,穩操百分之七十八的股權時,市場上任何舉動,都不足以動搖榮氏這棵盤根錯節的大樹。
他只是不高興電視台股權在商議階段就已經外泄。他對潘天生說︰「我們的一號計劃怎麼會被報刊披露的?」
「今時今日,很難說是誰做的好事。我們一邊跟政府里面的高官密議,一邊跟匯業商討,這里面知悉內情的人就很不少。誰都可以收受某些利益,而把消息出賣。上頭究竟是什麼意思?」
榮必聰苦笑︰「英國人信不過我,正如我們信不過英國人一樣。傳媒這種敏感行業,他們不會輕易在這個時期,交到一個擺明車馬是親中的財團手上。」
「匯業有沒有極力游說?」
「這是當然的,除非他們不想把股權出賣。澳洲財團出的價跟我的沒有得比較。」
「榮總,要不要再向匯業施加一點利誘與壓力,好讓他們加緊點做功夫,或會有他們的門路令政府軟化?我不相信紅須綠眼的不乘機為自己賺一筆,好告老歸田。」
榮必聰搖頭︰「不,勉強無益。看情況如何再籌算。」
榮必聰更心急要解決的不是能否買到電視台股權的問題,他在等待夏童給他調查另一個秘密的結果。
夏童果然沒有辜負他的賞識,終于把他囑咐要搜集的資料與證據拿到手了。
第2節商業罪案有關
當她面對著榮必聰要交差時,神情無疑是緊張的。
這相當的一反常態。
夏童從不為什麼事表現不快、猶豫與張皇。
只這一次例外。
榮必聰說︰「把結果告訴我。」
夏童輕輕地咬著嘴唇,仍說不出聲來。
「夏童,說吧!我承受得起。」
夏童嘆一口氣,翻開了文件,說︰「鄒小玉以私人名義在一家叫建成證券的經紀行開了一個戶口,一直非常大手地買賣股票、外匯、期指。到她自殺前一個禮拜,她囑建成證券出售協通股票三千萬股,當時協通有業務上的危機……」
听到這里,榮必聰青筋暴現,雙唇顫動。
夏童微微受驚,說︰「老板……協通的情況你應該知道得很清楚,你是他們的救星。」
「你說下去。」
「其後,協通得到你伸手援助,度過危險期,且在你的支持下得到了與湖南省開辦公路的優惠專利權五十年,刺激股價,大幅上揚。鄒小玉無法把股票拿出來,她自殺之後三天,建成證券的東主一家三口也仰藥自盡。市場人士一直知道他是為了拋空協通而惹下大禍,沒有能力補倉,不但虧蝕,而且犯法,所以走投無路,並不知道那實際拋空的客戶是鄒小玉。」
榮必聰怒不可遏,自語道︰「不是小玉,小玉哪來這個膽子。而且,她憑什麼斷定協通的財務出問題了,只有近在我身邊的人才知道協通當日來我跟前苦苦求援的情景。」
夏童忍不住問︰「你沒有即席答允幫助協通,是不是?是你其後才回心轉意,所以,在你身旁得到協通有危難消息的人,並不知道你會伸出援手。」
榮必聰點頭︰「對。協通告訴我,他們手上有湖南省鮑路開闢的合約,我需要向上頭求證,才能定奪是否幫他們這個大忙。最後,我得到上頭的證實,並認為協通他們這幫人值得合作扶助,于是我幫他們度過財政危機。這一切只有我知悉。」
輪到夏童要揩去一額的冷汗。
很多時候,在財經企業巨子身邊的人,不錯是能听到一些內幕消息而賺個盆滿缽滿,但就像協通這一役,就因為一知半解,而踫了大釘子。人們並沒有得到最後的最重要的消息,那就是榮必聰出手相幫,使協通的股份瘋狂上揚,結果害慘了拋空的人。